烟雾渐渐扩散，几位乘客仍在咳嗽。听到枪响、扩散的烟雾、加上飞机颠簸，使得乘客们陷入了恐慌。许多人已经开始趁乱解除绑在自己手上的绳索。

“投降吧……你的左右手都受伤了，不可能再扳动扳机。”莫然顾不上伤口的疼痛，枪口瞄着冷面，用阿拉伯语喊道，“我知道你们的目的，你们是要劫持D国宗教首领Wahid吧。他现在易了容混在乘客里，即使你一个人要找，也是找不到他的。”

“你要我投降？——”冷面一脸憎恨地看着莫然，隔着十几排慌乱的乘客，声音憎恨地答道，“就算死在这飞机上，我也绝对不可能投降的。”

莫然不耐烦地晃了晃左手的枪，但随之而来的是左臂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不由吸了一口冷气。他用惯了左手，刚刚捡枪用的是左手，但中弹的也是左臂。鲜血正从伤口不断地渗出来，顺着手臂流下，在手肘的位置上滴落下去。

此时，乘客中有的因为灭火器里释放的二氧化碳气体而感到呼吸困难，在照顾自己。有的乘客在帮邻座解开绳索，有的在驱散烟雾。

少数冷静的人在观望情况。但大部分听不懂阿拉伯语的乘客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有紧张地观望。

只有少数听得懂阿拉伯语的乘客，已经从莫然和冷面的对话中听出了一些端倪。有些人已经解开座位上的安全带，站了起来，似乎想要上前观战。

“放下武器。”莫然盯着冷面，语气威慑，“否则我会继续朝你开枪。”

“事已至此……”冷面手中的枪依然举着，但是明显他已经没有力气控枪了，“我投不投降又有什么区别。在我看来，战败的战士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反抗到底！”

“战士？”听到这个词的莫然一瞬间怒火中烧，脑中控制理智的阀门似乎崩溃。他一枪射向冷面，穿透了冷面的右手。

冷面的枪掉落在地上，身形也随即跪倒在地。但他依然很艰难地伸出手，试图把枪拣起。

“杀了他！”忽然有站着的乘客用阿拉伯语喊道。

但莫然并没有听见。

“不要跟我提战士！”莫然朝冷面怒吼，眼睛里布满血丝，“是战士你还来抢劫？是战士你还来杀人？是战士你还来嫁祸别国政治？是战士你还来残害无辜民众？”莫然说着又开了一枪，但并没有打到冷面，只是擦过冷面的手臂，打在后面的铁皮上。

背景的声音里陆续传来乘客用阿拉伯语喊的“杀了他！”，以及其余乘客的尖叫声。但莫然通通都没听见。所有杂音仿佛都被他屏蔽了。

“你到底跟我说说看你是个什么战士？领着权贵的佣金来为非作歹？甚至不论别国百姓的死活挑起侵略战争？”莫然又开了一枪，这一次打中了冷面，从他的左腰侧擦过。

连续几声枪响，不明情况的乘客们尽管没弄明白是谁朝谁开的枪，但仍然惊慌尖叫。来自B国和F国的无辜游客惊惧地喊着“苍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在一片混乱的尖叫声中，也有乘客用阿拉伯语兴奋地起哄，“杀了他！”“快杀了他！”……

“住手……”

在一片混乱中，机舱前方突然传来一个隐忍却坚定的声音，莫然闻声看去，竟然是之前被冷面射中胸口的J。原来他身上穿了防弹衣，之前伤口溢出的血也是假血袋里的血。冷面之前那一枪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暂时把他震晕了过去。

J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撑住身体，单膝跪地。但因为身体失力过度，站不起来。“嫌犯还没有确定杀人，”J一字一句地用阿拉伯语对莫然喊道，“如果你再向他开枪，可能会构成过度防卫……停手吧。”

莫然听罢一愣，但仍然枪口对准冷面，制约他的行动。

而冷面此时也跪坐在地，鲜血流淌不止，他垂着头，眼底的表情错综复杂。

J手里拿起一只播音器，用虚弱但镇定的声音说道，“各位乘客，请大家保持镇定。歹徒已经被控制，飞机现在已经安全。请大家回到座位坐好，系好安全带……”他用英语、日语和阿拉伯语各自播了一遍，“歹徒已经被控制，飞机现在已经安全，请大家回到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J用三国语言各自播报了一次之后，机舱上的乘客才终于镇定下来。乘客们终于明白飞机已经安全了，因为心理压力解除，霎时间议论纷纷。几个原先站起来起哄的D国乘客，见周围的乘客都镇定下来，也不敢再造势，于是坐回了座位上。

“J，你没事吧？”莫然这时才恢复了理智，一边还在用枪制约着冷面，一边向J喊道。

“没有大碍……我穿了防弹衣……”J喘息地看向莫然，并不在乎疼痛，似乎想告诉他不用担心。

莫然向J点了点头，随后一步一步走向冷面，直到停在他的面前。莫然的眼神中充满冷意，“你们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投降吧。”

“呵呵……”冷面忽然冷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一种末路临近的绝望，“……跟我说这些也没用了。”

莫然忽然感到一阵寒意，“什么意思？”

冷面平静地看着莫然，用阿拉伯语说道，“虽然我的同伴现在被你们的人挟持操纵飞机，但是如果任务失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

冷面的话还没有说完，莫然已经意识了事情的严重性。“你闭嘴！”他喊道，夺身从冷面身边跑了出去。如果机长和副驾驶都被解决了，飞机自控系统也被他们捣毁。再加上他们唯一一个会开飞机的人，也自尽或者弄伤自己的话，那就等于说——这架飞机上没有一个人可以操纵飞机了！……

莫然急忙跑向机长室的方向。

“你小心——”J在莫然身后喊道，一边拿着自己的枪继续指着冷面。

“我知道。”莫然说完，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商务舱。

“各位乘客，请大家不要惊慌。”J一手拿枪指着冷面，一手拿播音器播音，“现在请愿意帮忙的男性乘客到经济舱前面来。如果您是医生或护士，也请您到前面来帮忙……”J用三国语言各自广播了一遍。

……

莫然闯入飞机的头等舱里，发现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几具身体，既有劫.机者的同伙，也有空乘员，也有护送D国长者的保镖。地上的血不多，看来都只是被打晕或是轻伤。

莫然顾不上这边的人，匆忙奔入机长室。

“开飞机的人在哪？”莫然一冲进去就问。然而四处环望，副驾驶座上只有一位小麦色皮肤、绿发蓝眼的黑衣保镖回头看向他，一脸惊诧。另一个驾驶主座上的劫.机者同伙却已经脑袋歪向一边，不省人事……

保镖匆忙解释道，“这个人刚刚使诈搞坏了操作系统，现在好像又服了毒昏死过去了……”

“我知道了。”莫然答道，上前测探劫.机者同伙的脉搏。

莫然的镇定让保镖愣了愣，但是在这短暂的几秒，保镖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你是那位E10学院的莫然先生。”

莫然正忙着检查控制台被损坏的情况，但也认出了对方，“您是那位保镖头领？”

“是啊，我是宗教管理局的保镖，我叫奥德修斯。”奥德修斯说着，面露愧色，“实在是对不起，我们这么多人，还是让歹徒得逞了。机长和副驾驶员也受了重伤，一时半会恐怕醒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