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上站着一位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身穿素白色英雄大氅,里面是青花纹的小袄,左肋下挂着一口剑。三绺墨髯飘洒胸前,眉宇间正气浩然。正是那女子的父亲,扶着栏杆,向下观看。高英他们都在紧张地看着二人打斗,谁也没注意他是何时站到楼上的。那剑侠见此情景,暗叫不好,早把一支镖拿在手心。却见杨铜右手轮与左手轮一搭,咬住了自己女儿的宝剑,忍不住“咦”了一声,手中的镖没发出去。
杨铜一见咬住了她的剑,往旁边用力一拽,就要把剑拉飞出去。谁知这剑突然顺着杨铜拉的方向画了个圆,变成了那姑娘夺他的兵器。
小霸王杨铜身为菊园侠隐陶玉堂的唯一弟子,又是邯郸镖局的少主,几年来闯荡江湖见的人物多了,像这样的武功还是第一次见到。心中甚是着急,急忙就要分开双轮。
可那姑娘似乎是早有预料,顺着杨铜的力又划了一个圆,反倒让八卦紫金轮的两个齿儿咬得更紧了。
杨铜几次用力分开双轮,可不知怎么,自己的力总会被剑化得无影无踪。剑与轮越来越紧,怎么也分不开,好像双轮被粘在剑上一般。心里一横:也罢!看看是你个小姑娘的劲儿大,还是俺的劲儿大。想到此处,也不用力分轮了,只是用力往外夺。这一下更中了姑娘的下怀了。杨铜只觉得浑身气力打在了棉花上,无论如何用力,都会被这姑娘软绵绵地化去。不一会儿,已经跟着那女子画了几十个圆了,累得气喘吁吁,想撒手扔轮,却又怕丢了苍山派和邯郸镖局的脸面,正无计可施。
高英看的明白,急得连连跺脚,牙关一咬,大喝一声:“那女子,小爷的刺到了!”不知从何处掏出一对峨眉刺,一左一右向姑娘袭来。高英自然不会做出二打一的无耻之事,只是想逼她放开杨师叔。
此时那女子背对高英,把这一嗓子听得清清楚楚,瞪着杨铜,轻启朱唇,吐出两字:无耻!紧接着就要收剑自卫。
高英一拿峨眉刺,杨铜就看见了,急忙喝道:“英儿!不许你上来!”
高英真就不敢上去,急得浑身冒汗,叫道:“师叔,你不是有走线铜锤吗?打出来呀!”
那女子在听到高英准备偷袭的时候,已经要收剑了。谁知道杨铜把高英喝止了,也是十七八岁的姑娘,玩心大起,暗想:姑奶奶就看看你这镖客有多硬。想到这儿,不仅不收剑,反而把剑舞得更加起劲儿。此时听到高英说杨铜有暗器,不由得一怔,往杨铜的肋下一瞄,果然挂着一条流星锤,心里一惊。
杨铜也听到了,但没说话,也没摘铜锤。
高英喊出这句话就后悔了,知道自己这师叔虽然鲁莽,可最是光明磊落。暗器这一类的东西,绝不会对一个姑娘用。自知失言,急忙改口道:“师叔,我错了。那你试试贯足内力把她震开啊!”
一句话提醒了杨铜,小霸王不敢怠慢,猛吸一口丹田气,脚下扎稳,运尽内力,喝声:“开!”
那女子早已做好准备,可饶是如此,也被这一下震得撒手扔剑,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再看杨铜脚下踩的青砖,已碎成了几块儿,暗暗心惊此人内力纯厚。
杨铜终于摆脱了那女子,一张紫脸好似一块大红布,也不知是累的还是羞的。
身子踉跄了一下,高英急忙上前扶住:“师叔,你怎么样?”
杨铜喘着粗气,摆摆手,朝伙计扔下几块散碎银子,朝高英说:“走!”
那女子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拾起宝剑,用剑一指,娇喝道:“不许走!”
“云儿!让他们走吧,你跟我来。”
那女子眼睁睁地看着高英扶杨铜上了马,二人去了。气得噘着嘴儿,跟着爹爹进了屋,把剑放到桌子上,伸手为爹爹倒一杯茶,语气中带着埋怨:“爹,今天那两个小子太可恨了。”
那中年人板着脸,责怪道:“云儿,都是爹把你惯坏了。人家一时鲁莽,也已经认错了,你又何必不依不饶?”
那女子听了,摇着父亲的手臂,撒娇道:“不是爹告诉女儿要惩奸除恶嘛,女儿只不过是看那个伙计太可怜了,想给他出口气嘛。”
中年人无奈地笑笑,反问道:“那爹还告诉你,这次咱们出来,要一切小心,不要惹麻烦,尤其是江湖中人,你怎么就不记得?”
那女子见爹笑了,知道他没真生自己的气,也笑道:“女儿本来只以为是个普通的恶霸匪徒,谁知道他会武功啊?”
中年人伸出手指,点点那女子的鼻头,笑道:“你呀,还得谢谢人家几次手下留情,要不然,两个你也得死在他的轮下。”
“哼!我知道爹是怕我骄傲自满,故意这么说激励我。他不就是内力纯厚一点儿吗?不还是差点累死在女儿的太极剑下?”
中年人摇摇头,叹口气道:“爹说的是实话,你再好好想想。回去休息吧,明日你还要跟着爹上嵩山呢。”
欲知这父女二人到底是谁,且看下半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