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都城内,车水马龙。十里长街,人山人海。
洛都天街,是洛都城最为繁华的街道。有烟柳画桥,风帘翠幕作雅趣,亦有市列珠玑,户盈罗琦竟豪奢。如今在逐剑大会的加持下,这条街像是由里到外渡了一层金灿的光。
天街四处皆是人声鼎沸,热闹非凡,而最让人羡慕也最令人向往之处,当属“万安楼”——这是洛都城内最奢华的酒楼,拔地而起,一共四层。一楼酒食,有琳琅满目的样品,亦有素雅端庄的仆从;二三楼住宿,墙壁皆如白玉无瑕,或饰琼珠玉髓,或披轻纱柔帐;四楼则相对低调一些,看似紧闭的门内传不出任何声音,专供纸醉金迷之客行一些不便外传的“风流韵事”。
于是乔歌带着卫征瞧了几眼万安楼,毅然决然地拉着他进了百步之远的一条小巷,选择了只有两层楼且还没万安楼一层高的“洛都驿站”。
卫征望了望破旧的门牌和乌烟瘴气的人流,不知为何有种秋风萧瑟之感。
乔歌:“我不介意你去万安楼四层卖个色相,没准能挣一晚房钱。”
卫征:“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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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逐剑大会,除却备受关注的各大门派高手外,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那些散人了。他们无门无派,招式也就无从可查,变幻莫测,往往能成为这场竞技里的最大亮点,甚至“黑马”。正因如此,为了能博取更多关注,散人当中不乏奇装异服、奇珍异兽的人士,借着“逐剑”的名头,把自己狠狠宣扬一番,话词儿有的一本正经令人点头称是,有的奇葩怪诞叫人难辨真假。
但无论是何等人物,散人都有一个共同点:穷。
所以都会和乔歌、卫征一样,选择洛都驿站这种破烂客栈凑合几晚,一边枕着粗布枕头,一边做着大侠梦。
“小二,一素一荤,几块干粮,还有一壶清酒。”定好房间后,乔歌和卫征在一层落座。卫征抿一口茶,刻意忽视自己心底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乔歌倒是自在悠闲,摘下了竹笠和面纱,拈着几枚干果便往嘴里送,对于空气里若有若无的腥臭味似乎失了嗅觉。
两人沉默半晌,气氛有些尴尬。为了缓解不适,卫征主动开口:“我一直很好奇一个问题:你为何这么自信自己一定能夺剑?”
“因为周围人太弱了啊。”标准的乔歌式自恋口吻。
“……就算散人都是草包吧,”卫征扶了扶额,“那这些‘名门正派’呢?他们派来的高手可都是从小接受严酷的训练,一招一式不知在实战中操练了多少遍;而你身为散人,所学虽多却只涉及皮毛,难达精深,为何能如此笃定自己能赢?”
“你怎知我没有从小接受过严苛训练,没有在实战中操练多少遍?”乔歌打断他,眸中忽现的冷光犹若利箭,直直向卫征刺去。
卫征的眼神渐渐沉凝,一动不动地盯着乔歌。乔歌则低头避开了他,望向茶水,眸中水影浮动。她唇瓣轻抿几下,似是欲言又止。良久,忽的明媚一笑,弯弯的眼眸盛满了卫征看不懂的心绪。
“实话告诉你吧,这次逐剑大会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公平。因为举办它的天正派,有别的目的。”乔歌微微一顿,起开身子让小二摆布碗筷上菜,等他走远后,再压低了声音,道:
“中原魔教之战,并没有彻底结束。”
卫征登时臂膀肌肉微微一僵,回过神来时已死死瞪着乔歌,目光森然:“……怎么可能?我义父确实已死。”
“你亲眼见到他死了?”
此话一出,卫征身形一震,刹那不知是何种情感油然而生。有委屈、痛苦、怨恨;但更多的却是愧疚与不安。
当年,义父之死,魔教之覆灭,可以说是他亲手推波助澜,任其堕入深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