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长亭，冷风，红花，枯叶，小院，凄凉……

身穿黑色甲衣的士兵把长亭围了个水泄不通，长亭的石桌上，三个人围桌而坐。

季玖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轻薄的披风，垂下头轻轻吸了口凉气，抬头对上了前方北清寒一脸冷淡的表情，微微皱眉，试图跟北清寒讲道理，她带着些鼻音朝他说道:“北世子，言而无信，何以为信。”

北清寒淡淡一笑，“季将军是用兵之人，想来也听说过，战阵之间，不厌诈伪；事贵应机，兵不厌诈。”

季玖顿了一下，继续死磕，“北世子，民无信不立，言不信者，行不果。”

眼前的人深邃的眼中滑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他目光灼灼，语气却异常平静，“季将军怎么大的一顶帽子扣下来，可有何凭据？”

季玖扫了一眼小小的地方，黑压压的人马，“柳将军来信让你我和谈，交战双方不带人马，但是北世子带了，还不少。”

北清寒淡淡扫了一眼四周，幽幽道:“季将军也说了，是柳将军的信函明言交战双方不带人马，本世子又不归柳琛管，所带人手也不是柳琛手下将士，所以，本世子带自己的人来，并没有违反约定，更没有不讲信用。”

北清寒好看的眉眼微勾，继续说道:“且，将军可还记得，绍国派使者到郑国边境收取三座城池时，将军教顾染说过的话？”

季玖被北清寒的问题问得噎了一下，她当然记得，当时她让顾染先行稳定绍国使者，顾染和绍国使者碰面的第二天，赵源就带兵马赶到，并且扬言誓死保卫国土，而面对绍国使者的责问，顾染是这样回答的:本官只是奉圣上指令前来招待使者，至于赵源将军派兵来围，要违抗皇上旨意，本官也无能为力。

咬文字把戏，阴沟里翻船，说的就是季玖，现在北清寒如法炮制，用她的法子来对付她。

季玖瞥了一下沈衣，发现沈衣那厮脸上竟笑容淡淡，没有一点儿打算要帮她反驳的意思。

她心里嫌弃地腹诽，平日里没用你的时候就知道问她索要好处了，现在用到你的时候却一声不吭，果然养着就是个废粮食的。

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了，季玖秀眉轻蹙，低头，又抬头，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北清寒盯着她看的灼热的目光，眼中似乎有粼粼的闪光，季玖愣了一下，顿住，北清寒却轻轻笑了。

“想来季将军也累了，常欢，”他向着一个方向唤道，随即一位清丽婉约的女子从黑压压的人群中走了出来，盈盈行了一礼，北清寒道，“带季将军和沈先生下去休息一晚，明日再谈。”

“是，世子。”常欢点点头，随即向着季玖两人点点头，“季将军，沈先生，请。”

季玖沉默地坐着没有动，沈衣却动了，他懒懒地歪了歪头，动了动脖子，看向季玖，终于开口说话了，“休息一下也好，将军，您难道不觉得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