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益韩诚薛弼三个人在驿馆里闲聊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听外面传来金戈铁马的动静,走出去一看,亮如白昼的星空之下,院门外黑压压的围了一层又一层全副武装的大队人马。
为首之人正是部落军牙兵营正将靳寒。
一个时辰前,靳寒和刘光弼得到临江寨巡检所一名土军都头的密报,说是巡检韩诚领着一个假扮巡检土兵之人,上了京湖大帅的官船。
他们起初并未怀疑是刽子吴,后来派黄炳成去请刽子吴前来议事,日更宅兵舍的兄弟说他去找韩巡检喝酒了,这才露出马脚引来杀身之祸。
此后又有人密报说从大舫船上偷偷下来三个人,一艘艋艟兵船载着他们在江上晃悠了半个时辰,等到天黑上岸后突然投宿到临江寨的河渡驿馆。
刘光弼和靳寒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很可能对方在玩什么花招,一面派人紧急通知采石水军的靳赛,一面集结牙兵营亲兵准备夜袭河渡驿馆。
没想到刚刚形成包围态势,刽子吴就领着韩诚李小宝等人从里面走出来了。
没等靳寒发话,引战教头黄炳成率先跳了出来,他领着十几个心腹之人冲到吴益面前,用刀指着鼻子恶狠狠的骂道:“好你个刽子吴!少保爷如此器重你,竟敢吃里扒外做叛贼,立即弃械投降,否则今晚就是你的祭日!”
身后虽有十几个牙兵严阵以待,黄炳成还是对刽子吴有所忌惮,他既咬牙切齿想趁机报仇,又干嚷嚷不敢亲自动手,企图吓唬刽子吴自己束手就擒,到时候再一刀将他剁了岂不省事?
哪有这样的好事儿?
吴益正愁找不到这厮祭刀,没承想他自己跳出来了,当即拔出刽刀冷冷说道:“看在同僚一场的份上,你挑个死法吧?”
黄炳成突然感觉脖梗处嗖嗖冒冷气,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他这一退不要紧,身后那些所谓的心腹之人呼拉一下全吓跑了,顷刻之间只剩下他一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怂成这样,以后还怎么在牙军里混?黄炳成恼羞成怒,大喝一声,我和你拼了!说着举刀恶狠狠的横扫过来。他没敢想太多,就是要把对方逼退两步,自己找点面子而已。
此刻刽子吴已经煞神归位,眼晴里冒着一团冷酷的凶光,只见他不光不退,反而上前一步,左手握住刀鞘随意向外一挡,瞬间卸去对方的攻势,与此同时,右手挥刀对准黄炳成的脑袋,自上而下直劈了下来。
整个动作不过一两个弹指,韩诚和李小宝二人就在他身后,根本没有看清楚是怎么挥刀的,就见黄炳成突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足足过了两三个弹指,他的脑袋以及头盔突然裂成两半,鲜血从中间直接迸射出来,随即噗通一声,整个人仆倒在地上。
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种死法,在场的人全看傻了。
吴益用刀一指对面的靳寒大声喝道:“靳将军!你们兄弟俩被人利用了,迷途知返,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靳寒被他一语喝醒,意识到短兵相接谁都不是他的对手,急忙命令身后的弓弩手开射。
一时之间箭如雨下,吴益和韩诚等人一边挥刀挡箭一边急速退回驿馆里面。
毕校尉和他的几十名背嵬亲兵持械守护在正厅门口,像看马戏团表演一样,静静的瞅着吴益他们在院子里上窜下跳的躲避冷箭。
“毕校尉!看什么笑话?你们少帅请的援兵呢?”
吴益躲在骚烘烘的马厩里,大声责问道。
毕校尉哈哈笑道:“哪有什么援兵啊,只有咱们这些人,你吴队将的刀耍的不错,等会儿他们冲进来,多杀几个啊!”
兵临城下了还有心思开玩笑,岳家军的人怎么个个都这么心大呢。
吴益抬头看了看驿馆的二楼,中间一处窗户纸上透着白色的亮光。外面这么热闹,睡是睡不着了,准是薛弼在陪着老岳摆龙门阵的吧。
他正在胡乱猜测,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箭雨和喊杀声渐渐弱了下来,箭矢覆盖过后,估计对方开始往里硬闯了。
等了大半天没一点动静,原来靳寒的五百牙兵早就己经被反包围了,包围他们的人,正是淮西首虎王德麾下的一千前军。
之前花云瑛说淮西军中有岳飞内应,很可能是道听途说的,说是内应言过其实,不过王德与岳飞都是真正的职业军人,相互仰慕,彼此惺惺相惜可能还是有的。
此前吴益跑过来密报,说是刘光世暗派采石水军在江东水域劫杀岳飞,并嫁祸张俊。
岳飞起初不大相信,但是事关生死,薛弼劝他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才让背嵬亲兵护卫大舫船继续前行,自己投宿到岸上看看动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让岳云拿着自己手书去找北岸驻扎的王德过来援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