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驾崩于隆冬,距离冬年节不到一月。九州要过一个压抑的年节了,灯不过子、衣不着红、炮不可鸣。同时,这个年节也意味着大宇要“改元”了,凰年走到尽头。
这新元仍是单子年号,是为“罡”,出自文渊士岳子昂的照月楼。
罡明御浩鎏,乐礼佑良修。
墨硕风鸣舞,君吟照月楼。
这是一首“平起首句入韵式”的五言绝句,平仄颇是考究。但无论从境界还是意境上说,这首诗都难称文坛上品,与一些千古流传的佳作更是无有可比,但为何偏偏就选定了这首呢?
年号诗最难的是什么?
是遣词用字。
纵然是造诣超绝的文坛大师,写出“无语怨东流”这样的感怀名句,那么请问,“无”“怨”这种字怎么做年号?无三年?怨四年?
这首照月楼通篇下来,字字为褒,用商界的话说就是“个顶个都有排面”。
所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杰作的选拔。但反过来想,一个诗人能做到这等迎合,岂不亦是造诣的体现?
年号诗的选定是由皇帝亲自过目,这就涉及到它被选中的另一个理由,就是老皇帝格外喜欢开头的这个“罡”字。
拆文解字,“四正为罡”。
心有四正,道正、德正、法正、智正身有四正,体正、气正、精正、神正言有四正,语正、声正、韵正、音正行有四正,行正、立正、坐正、卧正。
老皇帝最关心的就是这第一个字,因为登基的就是他的儿子,二十代后的“楼”字完全没有存在感,有哪个帝王会去想千年之后用哪个年号?
更重要的是,相比对继任者文韬武略兼备这种泛泛期待,老皇帝更希望自己的儿子修身明礼、德行天下,所以这个罡字实在是太入心了。
这个冬年节一过,就是宇国“罡一年”了。
可以说,这帝丧期也算解了季牧的“燃眉之急”,有关自己的婚姻大事,九云城那边已经快吵破天了。事情已经闹大,季连山都不知道再见季牧如何交代。但事已至此,季连山只好转变思路做起来“大拿”,不是想嫁到季家吗?那简单啊,就是个比呗,家世、才学、容貌,至于到底怎么评判,他倒是利索,直接甩给了季牧他娘。
就在这事要轰轰烈烈展开的时候,老皇帝驾崩了,家家户户都有默契,事情只能暂且作罢。并非帝丧期不准嫁娶,而是动静不能太过,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季牧要娶妻,排场岂能差了?况且,大西原云季合都是云州大商号,逢上帝丧期办大喜也不吉利。
别看帝丧期只一年,但要愁坏不少人,尤其小贩最是难熬,像卖炮仗灯笼这种的,可以想想老家还有几亩田了。街头吹个什么、弹个什么的卖艺人,也只能找点体力活熬过一年。
大商们也不好过,摊子越大越是血亏,像志怪斋这种顶级的说书大商,与一票说书名人签了长契,这一年一声书都不能发,酬金还一分不能少。
面临同样问题的,还有苏南戏。
肖砚来约了季牧足有十日,这一天终于又在白妃街的语粟茶馆见了面,此时再见,肖砚来精气神很差,与去年入夏之时的他判若两人。
“今见季头家乃有一事相求。”肖砚来刚倒完茶就开门见山,看他的神态多了的寒暄也不想说,“九云城云季合旁边的台子当初是季头家租来,说起来还是苏南戏登过最大的台子。现在出了这事,苏南戏回贺州徒是劳顿,这一周折下来花费不小。况且现在任何一家班子有所行动,都免不了遭来非议。看在唱过云季合的份上,季头家能否帮忙说说这块地的事情,台子暂不拆,苏南戏再租这一年,毕竟这段时间口碑不俗,期限一过自有可图。”绝世唐门jueshiangen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