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介一番话可谓诛心。
大丈夫当为大丈夫之事。何为大丈夫之事?父为贼人所杀,大丈夫当何为?
放在大堂中间几案上的一盘子大钱,无人去动,在座众人也隐隐约约明白了钟介究竟是什么心思。
这钱,不是那般好拿的。
王武皱眉望向钟介,“先生究竟意欲何为?”
钟介轻笑一声,饮尽杯中酒,指着那一盘子钱道:“某欲如何?我若图众人,众人自比此些财帛,孰轻孰重?”
众人默然,钟介又长叹一声,“某知诸君皆纯孝之人,往日欲有所为而手无长物,今诸君欲以此些财帛生活也好,复仇也罢,皆是某一番心意。”
王武想起自家父亲当年只因在街上洒水,弄湿了韩氏管事的衣摆便被生生打残的情景恨的是咬牙切齿,“先生何不与某等一把铁剑?”
钟介叹道:“某非欲尔等送死,只是怜惜众人纯孝罢了。”
众皆默然不语,逐渐起身,从木盘中拿了两串大钱,冲着钟介深躬身后离去。
钟介报与钟永,钟永冷声道:“谁会想到平日走在街边的大梁民众,能从怀中掏出一把他这辈子都买不起的锋刃。”
钟介微躬身道:“二爷,要是此些人拿了钱......”
钟永摇了摇头,“派几个人去监探便是,总有几个有血性的。”
钟介道:“若有异动?”
“杀了便是。”
“喏。”钟介拱手一拜,躬身退去,唤来几人吩咐几句安排下去,微舒了一口气,拿钱不做事不要紧,要是还想通风报信,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钟永又道:“使团距大梁尚有多远?”
钟介道:“尚有五十里,梁王所派迎接之人在城外三十里处迎候,雍、乾、燕三国使团尚距大梁城百里之遥,约莫明日午间方至。”
钟永点了点头,从房中取出一带着金锁的木匣来,轻叹一声,“这是父亲那日教我亲手交与那侄儿的,可惜那日我见他心中颇有怨气,一时之间竟忘了此事,汝亲走一趟,送往他榻前,待汝回来,便往大军中去便可。”
钟介接过应诺,收拾收拾便往钟衍府上来。
却说那一众人十三人拿了钱,各有心思,这十三人本就不相熟,经此一事,更知道每人拿了钱之后,只有三个选择,故各自都心有提防,匆匆离去。
却说王武这人,拿了两串钱,这两串约摸有两百枚大钱,买一把长剑有些难,但是一把锋利的短刃却是绰绰有余。
王武望着四散而去的众人,缓缓抬脚跟上一人,欲谋事,必先结联,拿钱的时候他着重观察过几人,面上神色在那一刹那是做不得假的,身怀利器,杀心自起,他选择拼一把!
却说钟衍这几日练练剑,读读书,授授课,日子过得倒也算平淡,府中十来个孩子经由王邑教授认字、他时不时教授道德理念,倒是形成了知恩懂礼的三观,这一点钟衍十分满意。
而尉射入府的第一顿饭食,分量竟与桓楚吃的一般多,看的王邑目瞪口呆,他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身形比他还瘦削的人,吃的竟这般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