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傅淼晟和霍安,连赵俜治都震惊地瞪大眼睛看向他。
“裴先生……”傅淼晟终于失去了表面维持的冷静,“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傅老板为何如此吃惊?”裴瑟持续微笑,“顾意涟这些年来,一直在市里扩大自己的势力。而他用来贿赂收买人心的资金,都来自于他走私违禁药品的收益。关于这点,其实您是早就有所耳闻的吧?”
顾意涟闭了闭眼,复又睁开。
“你竟然连这种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我对裴先生,真是刮目相看啊。”
“那是因为在二十年前,顾意涟邀请我父亲加入他们的那天,我正好就在门外,听见了他们的争吵。”裴瑟直直地看着傅淼晟,不躲不避,“当时我还遇见了顾意涟的一个司机,他叫方慕柏。”
“方慕柏?那不就是……?”
“不错,就是你想的那个人。”裴瑟说道,“在十二年前,在全国掀起轩然大波的那个连环杀人犯。”
傅淼晟眼底暗光一闪。
“方慕柏明面上是顾意涟的司机,实际上,他是顾意涟手中用来铲除对家的工具。如果您仔细看看往年的一些资料,您就会发现,每次与顾意涟直接或间接产生职位争夺的人,不是死于事故,就是突然辞职。而这一切的结果,都要归功于这个姓方的人。”
“难道那些事,都是这个叫方慕柏的人干的?”
“是。”
裴瑟道:“虽然没有实际证据,但从时间地点等客观条件上来看,事情确实是如此。我也一直想掌握到能够把顾意涟拉下台的实际证据,但前些年我不在国内,有些事情并不好操作。自从十二年前方慕柏消失了之后,顾意涟的动静便小了很多。但那时他的权利和人脉已经积累了起来,所以方慕柏还为不为他做事,已经对他不重要了。并且到了最近的这几年,顾意涟的位置逐渐升高,盯着他的人也多了,他自然也不会像他以前那般随心所欲,行动也变更加小心翼翼,因此就更难掌握到他的把柄了。”
“……在过去的那些年里,他确实在逐渐架空各路老板该有的权利。”
傅淼晟深叹一口气,“上面的人察觉到,在顾意涟的带领下,S市正在逐渐脱离中央的掌控,实权几乎全部落在了顾意涟的手里。上面的人害怕,顾意涟有一天会把S市完全掌控在自己手里,让这座城市变成Z国的一颗毒瘤,因此他们才把我派到了这里。但顾意涟的把柄实在难以抓住,偏偏他又受到了民众的诸多欢迎,最重要的是,我们一直没什么确凿的证据来挖掘出他的真面目。”
裴瑟微微一笑。
“所以你们现在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真正撬开S市政局的钥匙。您不觉得,我就是一个最合适的人选么?”
“你?”傅淼晟挑眉,“裴瑟先生神通广大,又何必委屈自己来纡尊降贵地来和我合作?既然你的目的只是为了复仇,我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干涉不就好了么?”
“傅老板这是说的哪里话?”
“你凭借着一人之力,调查出了那么多东西,又哪还用的着我?”
“我哪里是凭一人之力?”裴瑟哑然失笑,“我也是从我父亲去世开始,就一直开始在积累人脉,整整筹谋了二十年才能清楚地整理出这些事情。您刚来S市没多久,或许对这里的利益关系网不是很清楚。但我可以告诉您的是,深受顾意涟其害的人,比您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广。或许他们中间有的人的确胆小怕事,但能被钱收买的,能用真情打动的人,还是有的。只要把这些人组织起来,就能成为对抗他最有力的武器。”
“这么说来,你根本就没有找我的必要了。凭着裴先生的这些人脉,足够帮助你复仇了,不是吗?”
“怎么可能呢。我已经说了,我只不过是一个商人而已,想要插手政治,必须得有一把保护伞。而我现在能依靠的保护伞,就只有您了。”
电话的碎片还残留在桌面上,围着它一圈的人战战兢兢,暗地里瞅着顾意涟的脸色,谁都不敢说话。
“张婶,你先下去。”
张婶应了一声,退到了厨房里去。宋连真无助地看向自己的丈夫,眼神凄婉哀楚。
“姐夫。”宋连城沉声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要是赶在纪检委的人之前还好说,现在人都进去了,我看多半是出不来了。”顾意涟冷声道,“那边的人从几年前就开始怀疑我在暗地里动的手脚,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敲打我,他们会轻易就放过郭磊?”
“那您的意思……郭磊不救了?”
“救什么救,纪检委的人就等着我露马脚呢。”顾意涟哼了一声道,“况且这个郭磊,这些年来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我惹下了不少的烂摊子。哼,他进去了也好,省得我再花力气去除掉他了。”
“我担心的不是郭磊。”宋连城道,“可他毕竟知道我们很多的秘密。就这么舍弃他,万一他哪根神经搭错,把我们都卖了可怎么办?”
“这事还不容易?”顾意涟冷笑,“你赶紧找人去他的家里守着,动作小点儿。顺便让人向郭磊捎个话,要是他嘴里敢泄一点风声,他这辈子也别想见到他女儿了。”
宋连城点头,眼神向自己的儿子示意。宋昱飞立马站起身来,出门去着手办这件事了。一直苦苦守在一旁的宋连真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意涟……小远他……”
“他只不过是在单纯向我泄愤而已,你担心个什么劲?”顾意涟现在哪有心情处理这种琐事,遂不耐烦地道,“他这些年一直是这个德行,以为自己的翅膀硬了,能正大光明的逮谁咬谁了。事实上,他还是逃不脱我的手掌心,你怕他做什么?”
“他提到了他母亲……”宋连真犹犹豫豫的,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万一他真的逮着这事不放,我……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
宋连城也转头看向他。
不知想到了什么,顾意涟神色不清地低下头。
“你放心,事情的真相,他永远也知道不了。”
借着夜色,裴泠独自一人在厨房里研究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