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雨下了三天三夜,阳光再次照耀大地时,程伟递给少女一把崭新的长枪,指了指隐约可见的河流,“回家。”
少女自掐脖子作窒息状,煞有其事的翻了翻白眼。
程伟把断枪一头削尖,木屑混杂枯草、羊毛垫在另外半截断枪下面,双手夹着断枪来回揉搓,几丝青烟过后,拔出带着火星的断枪,放在杂草中轻轻一吹,火便燃了起来。
群兽退避,妞妞颤抖而又坚定的站在了小人儿身后,少女静静的看着火焰发呆,快烧尽时才想起加柴。
程伟左手指篝火,右手指北面大河,“带着火种回家。”
少女麻木的摇摇头,简单机械的重复着眼中所见,历经数次失败,削、铺、钻、取、吹、五个步骤终于一气呵成,星星之火,亦可燎原。
她顾不上欣赏自己的杰作,匍匐在地,嚎啕大哭,从今以后,毋须天赐。
人类使用火的时间很长,足有百万年之久,但一直未能掌控,为了保存自然火种,付出的不止是人力、物力,还有生命。
少女有限的记忆当中,族人的横死都与火有关,守护火种、争夺火种、无法随时随地的以火驱虫兽,而这些,都将一去不复返,茹毛饮血的日子已到尽头。
程伟任由少女发泄,后世十二三岁的女孩,还处在撒娇的年龄,她却已可为人母,只有早早生子,人均寿命三十、婴儿夭折率奇高的部落才能延续下去,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孩子长大成人。
许久之后,哭声渐成哽咽,少女撑着胳膊想要站起来,刚弓起身子,腿突然一软,向前一个趔趄,急走两步,抱起小人儿就跑。
程伟正在伤春悲秋之中,稍微有点懵,出了洞口才骂道,“老子会咬人的。”
少女不管不顾地埋头狂奔,像只兔子似的在山间跳跃,妞妞跟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几次都差点失蹄,程伟心里一急抓在少女的脖子上,玄气无声隐入,一大一小同时跌倒在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熊孩子!排骨妹!”程伟灰头土脸的爬起来,拾起一块石头捏成粉末撒在少女身上,挥了挥拳头道,“不要乱来。”
少女顺手将粉末抹在擦伤处,仿佛已演练过千百次,直盯盯的看着程伟,眼神里只有迷茫、懊恼,没有愧疚和不安。
是了,这个时代只有最原始的舔犊之情,都是以家族为单位形成的部落,并无善恶是非之分,一切只为生存。
“跟我来。”程伟心里升起阵阵暖热,声音柔和许多,朝山下走去。
兽群开始出动进食,头顶光芒万丈,脚踏安静祥和,三三两两的沿着妞妞足迹向北延伸,直达大河边缘。
少女在程伟的引导下砍伐,工具是一块块刀形石,对象是一株株还未长成的树木,根据程伟的比划、呵斥判断对错,然后不断改进。
累了,四仰叉的歇一会。
饿了,有样学样,趴在牛、马、羊身下吃奶。吃完了,还得叫声娘表达谢意。
从
清晨到日暮,忙得不可开交,先是砍、拖、拽,后是剥皮、编绳、打结、联排。
一天下来,三根横木、七根竖木组成的木筏静静躺在河边,有些惨不忍睹,随时都可能散架。
少女迎着夕阳而笑,异常灿烂,遍体污垢的她,在程伟眼里无处不美、无处不精、满身玉洁。
“明天早上走。”程伟坐在妞妞身上,指了指山洞方向。
“家!”少女固执的摇摇头,一脸坚定的看着大河北岸。
程伟笑了,静静的看着少女在河边撑杆、摆渡,渐渐的似模似样,主动改站姿为坐势,以适应湍急的河水,在漫天星光下踏上归途。
木筏顺流斜插北岸,不断的起起伏伏之后,少女仿佛一只羚羊蹦蹦跳跳的奔向远方,再也没有回头。
又是一个清晨,阳光暖热,岁月静好。
牛马羊走出山洞饮露食草,程伟吃饱喝足之后,扯了些青藤、树枝编织小背篓,用来装小狼崽,母狼行动不便才会被狼群抛下,但一天走十来里肯定没问题,挺适合跟随兽群南迁。
闲暇之余,程伟登上山顶,用心观察这个世界。
云层较低,说明身在高原。偏偏河流密布,湖泊有如星落,与后世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