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岚见过很多面的江满月，却远远没有此时的她来得震撼。

她像是崩溃了一样。

他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望着自己的眼神掺杂了那么多的情感。

恨意，痛苦，凄凉，慌乱，不敢置信……

他握住她冰冷的手，“地上凉，起来说话。”

江满月没反应，唇角的笑容明艳，“慕岚，他如果死了，我就原谅他了。”

“他不会死。”慕岚抬眼望着头顶的灯。

她没说话，但是眼神定格在他身上。

就好像，在问他为什么？

慕岚手中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地上凉，起来坐。”

她顺从的站起来，双脚麻木得没有痛觉。

慕岚拉着她到椅子上坐下，“你先听我说。”

她木然的看着他，不点头也不摇头。

慕岚的眸光沉静，按在她肩膀上的那双手，温暖而又有力量。

“他不会有事的，即便有事是他罪该万死，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如果谁敢找你的麻烦，我慕岚必定倾尽所有护你平安。你听明白了吗？”慕岚格外慎重的说，眉梢眼角都是凛冽刺骨的寒光。

江满月浑身一颤。

死？

连慕岚都这么说，傅庭凌是真的会死吗？

她望着这个拯救自己于水火的男人，她流泪了。

“慕岚，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不对？”她慌乱的抓住他的衣袖。

慕岚的目光一动，低垂眉眼，“自然。”

江满月脑中忽地乱作一团，她忍不住胸口那股窒息的痛，她攀住他的袖口，似是陷入了某种痛苦里。

“我有好多话好多话想要和你说，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痛啊。明明我是该高兴的，可我发现我一点都笑不出来啊，你说这是为什么？我的仇人浑身是血，我应该哈哈大笑，因为他终于得到了报应。可我一点都不痛快，我这里……很疼。”

她用另外一只手，摁在自己的胸口。

慕岚一时怔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他站在她面前，温柔的拨弄开她额前的乱发，声音温柔似水。

“你不要去想他，就不会疼了。既然待在这里不好受，那就和我走。我带你去吃甜的，你最喜欢喝奶茶，我带你去买，喝了甜的就不会这么痛了。”至于傅庭凌，最好是早点去死吧！

他握住她的手，似要带她走。

江满月却挣脱他的手，痛苦的抓扯自己的乱发，陷入了巨大的恐慌里。

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胸口的绞痛愈演愈烈，唇齿间是血腥味在蔓延。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慕岚，我的人生早就没有了甜了……”

她莫名的，不想离开这里。

她要留在这里看着。

最好是睁大眼睛看清楚，她的仇人是怎么死的。

她是怎么杀了自己爱了十年的少年！

她觉得自己一旦是走了，就一定会错过什么。

而她现在，连一步都不想离开这里。

慕岚微微一笑，微笑里透着一股阴鸷，“好，既是如此，我陪你等着。”

江满月感激的望他一眼，无力的笑了，落寞而悲凉。

慕岚在这里陪她坐了一会，让助理下楼去给她买了一包糖。

她喜欢吃甜的，从未有过的喜欢。

江满月等啊，等啊。

最后，等到了傅庭凌的病危通知书。

那一瞬，她手里的剥好的糖掉落在地。

她忽然就落泪了。

她弯下腰，手忙脚乱的去捡已经脏了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