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良看着石桌上的字,虽然同样歪歪扭扭,可与留在玉桂坊的字却是大相径庭。一眼就瞧出,非同一人的手笔。
可他却有直觉般的肯定。那信,就是顾姝留的。只不过,他现在还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方法而已。
“朕听说那夜闯皇宫的贼人又来了,”墨子良亲昵地扶着皇后坐下,言辞关切,满眼担忧:“担心她会对皇后不利,所以特意来看看。”
顾姝抽了抽嘴角。身为贼人本身,面对皇帝的关切,实在无法感动,只有吐槽。
“臣妾听说,那贼人送信给高统领,是要去太清院。皇上不该去关心太后姑母吗?”
“太清院岂是这些宵小说闯就能闯的?”墨子良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在顾姝的右臂上,微微凝眉。暗道这傻子到底在想什么,偷东西竟然偷到太清院去了?
那院子里住的,可是昙国权利最大的人,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想到这里,他便继续道:“皇后可知道,太清院外头有多少人驻守吗?单是明面上的侍卫便有三百众,加上隐在暗处的暗卫,以及太清院院子里的暗卫,可有十数人。这些暗卫可不比侍卫,都是江湖好手,上次那贼人有幸没闯进去,算是福大命大了。”
顾姝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即便身上有些武功底子,到底比不上古人;加上这具身体并非原装,身手更是大打折扣,这才会败在那人手上。
经过试探,她也清楚,太清院不好闯。至少,她能轻轻松松进入斓桦宫和鹤龄宫。
“既如此,姝儿也便放心了。”顾姝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心口,“姝儿还一直悬心,今夜那贼人万一真的来了,伤了太后姑母怎么办?”
墨子良狐疑地望着她。他所认识的苏姑娘,可不是轻易就能放弃的人,除非,她本来就没打算去太清院。而之所以搞出这么多事,无非是声东击西罢了。
“不如,今夜咱们一道去太清院陪着皇后?”他试探着问。
顾姝心里只想骂人。明明心里巴不得顾太后一病不起交出政权,面上还非要在她这个傻子跟前装出一副仁孝温顺的模样,这混账皇帝伪君子!
“姝儿手脚粗笨,还是不去给太后姑母添乱了。想必这个时候,太清院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着贼人上钩呢。皇上,姝儿要继续抄写往生经了,恕不能……”
傻子皇后憨憨笑着,提笔沾墨,却发现砚台里的墨汁早已干了。
气氛一度很是尴尬。
墨子良假装没听出她的逐客令,挽起了袖口,拿银钩子拨了点水进砚台,取了墨笔研磨起来。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姝瞧着他,眨巴眨
巴眼睛,“皇上真的不忙吗?”
“不忙。”墨子良坦然道:“眼下朝中,除了江南水灾,并无旁的大事。”
顾姝不懈努力,试图将这尊瘟神请走,“皇上可有去看过贵妃姐姐?”
“贵妃需要静养,朕去看她,反而累她起来折腾,如何能好的了。”墨子良应道。
顾姝再接再厉,“让皇上为臣妾研墨,臣妾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中心思想就是:你快走吧。
“无妨,朕也想为受灾的百姓尽一点心力。朕是但真担心,那贼人会对皇后不利。”
墨子良的中心思想也只有一个:朕就陪着皇后。
顾姝经年走南闯北,也算是有些见识的,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死乞白赖、听不懂人话的人!
而皇帝却是下定决心和她耗上了,她走到哪里,便跟到哪里。这令顾姝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挖了他们墨家的祖坟。
好在,毕竟是一国之君,再怎么闲,也总还有些事要做。
脉脉黄昏时,大太监终于来请走了这尊瘟神。
顾姝得以松了口气,只等天色擦黑,换了装束溜出宫去,直奔斓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