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儿。”顾太后抬了抬手,示意星月姑姑不必伺候了。她起身,将林樱扶了起来,牵着她坐到椅子上去,“你跟着哀家多少年了?”
林樱略有些局促地坐着,答道:“属下五岁跟着太后,至今已有十七个年头了。”
顾太后捻着念珠,在屋子里慢慢地踱步,长叹:“都已经这么久了吗?”微顿了片刻,她又问:“你有没有想过,搬离清宁殿?”
林樱吓得连忙起身跪下,惶恐道:“属下不敢。清宁殿是距离太清院最近的宫殿,属下在这里可以保护太后。”
顾太后笑了笑,“皇帝对你一向很不错,凭你的能力,登临妃位也不是什么难事。”她虚虚抬了抬手,示意林樱起来,眸中笑意锐减,“良嫔对我姝儿下手;万微澜也和高宇阳沆瀣一气,淳贵人又是个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这后宫里,竟是无一个哀家可用之人。”
林樱明白了顾太后的意思,却不敢应承:“属下只想一心一意地伺候太后,别的不敢多想。若是太后需要,属下定然义不容辞。”
“如此便好。”顾太后又重新绽出笑容,坐了回去,“此次中秋宫宴便是一次机会,哀家要你在宴会上惊鸿一舞,定能惊艳六宫。”
“是。”林樱起身,告辞。
“太后。”只等林樱走后,星月姑姑才担忧地道:“林答应的姐姐死在高宇阳的手上,这几日发生的事,把高宇阳推到了风口浪尖。”
顾太后盯着门口,凉幽幽的问:“你是怀疑,这次的事与这丫头有关?”
星月姑姑道:“老奴不敢,只是老奴奇怪,以林答应的身手,不该轻易被人挟持。”
顾太后叹道:“这孩子如今年纪大了,心思也渐渐深了,不比从前。你好生留意着。”想了想,又问:“皇帝近来如何?”
星月姑姑笑道:“自从皇后娘娘入了贞宁宫后,皇上便少有再出宫去了。”
“哀家这个侄女儿,傻是傻了点,但也正是这份傻气,才叫人不舍防备地被她吸引。”顾太后很是满意,起身搭着星月姑姑的手往后头寝屋去,“韩教头来消息了吗?”
星月回道:“来了,说是那渔家女的身份并无不妥。”
“那样便好。”顾太后道:“刘氏死了,珠儿也疯癫了,姝儿又入了宫来。哥哥定然心郁难解,有个可心的人陪在身边就好。”
翌日,一早。
随着‘嘎吱’一声,大门开启,晨光铺进屋子。芸儿带着一众丫头,鱼贯而入。开窗的开窗,放水的放水。
“娘娘,该起床了。”芸儿来到床边,轻轻地揭开了被子,“啊……娘娘,你……噗……”
短暂的惊呼后,是芸儿强忍不住的笑声。
顾姝朦胧间醒来,被她吵嚷的有些烦闷,问:“怎么了?”
芸儿止不住地笑,跑去拿了面小镜子过来,递到顾姝面前,“娘娘自个儿瞧瞧。”
顾姝懒懒地掀开眼皮,瞧了一眼镜子。这一眼,把自己给吓住了,“呀,这谁呀!”又仔细一看,好像是自己。可镜中的自己,额头像个老虎似的画了三条横纹,鼻下两撇字胡,两边脸颊上三根胡须。这样子,就但真是滑稽得很!
“墨子良!”顾姝恨的咬牙切齿,“你这……”
话未说完,便被芸儿捂住了嘴。“娘娘,直呼皇上名讳可是大忌!”
“我才不管!”顾姝拼命挣开她的手,愤愤地叉着腰,“堂堂一国之君,竟然玩这么幼稚的把戏,他到底多大呀?”
听闻声响的丫头们皆好奇地瞧了过来,这一瞧,一个个都没忍住笑声。放水的秋月打翻了水盆;整理妆台的秋葵碰掉了珠钗,正在布菜冬葵就跌了手中的碗;就连周嫲嫲,也把汤盛到了米饭里!
这个清晨的贞宁宫,因为皇帝的一时兴起,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奈何皇帝在早朝,顾姝也不可能专程为这一点小事跑去找他算账,化愤怒吃完了早膳,突然想起,不曾见小肆。
因当前有人,小肆不好多说,只说:“今晨小肆觉着身体不适,奴婢便做主让她歇着了。”
顾姝听着话里有音,只等周嫲嫲领着众人将碗筷收拾下去,近前只留了芸儿,才问:“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芸儿鼻头一酸,便将小肆受伤的事说来,又说:“奴婢今晨看她脸色白的可怕,伤口又裂开了。但小肆不让奴婢告诉二小姐,说是怕二小姐担心。”
“这个傻丫头!”顾姝已经起身,往黑匣子里翻了一通,找出几瓶伤药,带着芸儿往后头院子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