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华夏兴又开始昏昏沉沉,心下佩服五十多岁的老爸精力过人的时候,他朦胧间见到有白衣护士探脑袋进来。
他只得勉强睁大眼睛,应付又一轮的打针吃药。
但等他看清楚来人,不禁笑了。
探头探脑进来的却是改装的余珊珊。
华红军见儿子神色忽然变得古怪,他异常警觉地回头去看,见是一个大眼睛漂亮女孩,也是一脸古怪,看似穿着护士服,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跟串门似的。
华红军意识到什么,寒暄几句就借口走开。
仅仅是几句,华红军就能推测小姑娘并无过人家底。
华红军并不喜欢。
在他看来,儿子是人中龙凤,配得上儿子的小姑娘凤毛麟角,显然眼前的小姑娘不在其列。
华夏兴却是很开心,他没想到余珊珊会改头换面来探望他。
他连忙硬撑着表示身体没什么大碍,修养一个月就能好。
但是,他见到余珊珊的目光精确地落在他的左手中指。
他奇道:“都传开了吗?我爸还遮遮掩掩,怕亲戚知道太多伤我脸面。”
“市一机都传开了,要不然我怎么会知道。我能看看吗?都是我害的,我不告诉你就不会惹事。”
华夏兴犹豫了一下,才将左手摊放到余珊珊面前。
心里却是在想一个问题,谁将他遭袭的事情传到市一机的。
他也并不希望自己遭袭的事被传得尽人皆知,毕竟被一群人骑着揍,被割掉一枚手指,最终却还得与幕后主使媾和,都是非常非常的不光彩,他都无颜提起。
他很怀疑,是杨富贵刻意传播,要不然消息怎么传得那么快,那么精准。
唯有杨富贵才那么乐见他的狼狈。
想到这儿,华夏兴心里悲愤,不禁全面推翻刚才所说的话。
“昨天开始,身体残缺了,其实以后也不能从事大运动量的工作,这么说吧,身体的支架破裂了,受力必然受到严重影响。”
“不会的,同学的同学说,肋骨骨折不会有太大影响,你别消沉。”
“你学工,你设想一下碎裂的结构件……”
“不一样,人体不一样。你要相信现代医学。”
“我早已选择做一个清醒的唯物主义者,不愿做糊涂的唯心主义者。”
“你少自我标榜,你显然是对我使小性子,故意跟我唱反调。进了医院就得听医生,医生说一你不说二。”
“我不听假冒护士的。”
余珊珊终于“噗嗤”笑了,“我虽然穿的是同学的同学的同事的护士服,但我传达的是同学的同学的圣旨。”
“请问你同学的同学怎么评价这枚断指的未来?”
余珊珊垂下眼皮,沉默良久,才期期艾艾开口,“我当时不该……不该……现在道歉也没用了,但我还是要当面来向你道个歉,希望我可以为你做点儿什么。你很痛吗?”
华夏兴本来一腔愤世弃俗,听余珊珊终于肯柔柔一问,一口真气“噗”地泄了,调子又恢复到余珊珊刚进门时。
“没什么,最痛的时候捱过去了,现在只能无所事事地等愈合。真的不痛了。而且不是你的责任,我该好好谢你才是。”
“想看什么书吗?我给你拎一只收音机来?真不好意思,同学告诉得突然,都没来得及准备礼物。”
“有外贸实务方面的书吗?我希望看一本全面点儿的。其他我已经开单给我爸,不用了,谢谢。”
“有一本,我明天拿来。想吃点儿什么?蜜饯、鱼片干、牛肉干、山楂片、瓜子、炒花生……”见华夏兴一直摇头,她只能孤注一掷,手指在空中虚虚地做出罩住姿势,“你该不会喜欢孔乙己的茴香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