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帝驾崩，昭告天下，国丧三年，举国皆哀，禁娱乐事宜。

眼看岁旦将至，王匡本打算在兴武城外建立一个高台，与民同乐，最后只能作罢。

不过，兴武的居民们已经开始准备买卖年货，尤其前几日朝廷下发了补助后，各家各户都宽裕了许多，那些路过兴武的西域行商赚的满盆钵体。

“皇帝将在两天后下葬，也就是岁旦的前一天。”当王匡收到这个消息后，心里久久未能平复。

他与刘衎的最后一面，还是当日的宫廷之变。

即使身为一国之主，死后，也不过化作了一个名字，在史书上留下短短几笔。

夜幕中，燃烧木柴的响动清晰可闻。

王匡今晚不知道为何有些失眠，正坐在火炉边，检查着煤山的产出，以及俘虏的伤亡，并打算岁旦的时候，给俘虏们也加一顿伙食。

忽而见到有人叩响了门扉，一个漆黑的脑袋钻了进来，神色有些焦急。

“人。”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黑炭。下山后的几天，黑炭等野人渐渐适应了山下的环境，不再怕生不说，在冯橙橙与钟慧两个少女的教导下，还能说出简单的汉话。

比如吃，人，饿，打，死等。

只是礼节上依然有些瑕疵，比如进屋这件事，王匡曾指着黑炭的脑袋说过很多次，每当敲响门后，需征得他的同意才能进来，可黑炭总是记不住，王匡也渐渐放弃了。

“人？”王匡放下他教给钟恒制作的报表，起身疑惑道，亲自往外面走去，不求从黑炭的嘴里打听到什么。

自从宋山等庄子少年离开后，在军营旁的小屋内，他的警戒就交给了黑炭他们。

野人们倒也尽心尽力，日夜不停的守护着他。

可现在接近丑时，又是谁来找他呢？

在黑炭的引路下，王匡终于看到这个所谓的“人”，他蜷在地上，不断打颤不说，身上还传出了恶臭，这是伤口腐烂后的味道。

“火！”王匡指了指屋里，黑炭会意，连忙进屋去拿烛火。

等黑炭将烛火拿了出来。

对方穿的衣服破破烂烂，全身上下有不少伤口不说，就连脸色也被冻得发青，王匡才发现这个人半只眼瞪着自己，他顿时被吓了一跳。

“原来这只眼睛坏死了。”

可当王匡再次看向此人的面孔，感叹的同时，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王匡相信，这人他一定见过，只是忘记在哪见过了。

既然认识，不能见死不救。

“你，我，手。”王匡指了指地上的人，再向黑炭用简单的字吩咐道。

黑炭懂了，两人将外面的人一起抬到了温暖的屋子内。

紧接着，让黑炭扶着此人，王匡从炉边的热水壶里倒出来了半杯水，慢慢倒进了男人嘴里。

男人咳嗽两声，另一只眼突然睁开，他准备用右手掏出什么的时候，一见眼前的王匡，刹那惊喜若狂。

“兴武侯。”男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全身完全使不上力气。

“你认识我？”王匡顺势蹲下，疑惑道。

“我是胡汤啊！曾与陛下同去您的庄子。”男人努力的用双手拨开了脸上的发丝，好让自己的面孔呈现在王匡的眼中。

胡汤？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