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见贾琮如此对答显然甚是满意,当下更是对着贾琮微笑点头,却连贤德妃看也不看一眼。
眼瞧元春依旧拉着自己叙旧情,贾琮只觉甚是不耐烦,且眼见殿外太阳西沉,巨大无边的夜幕又笼罩皇城,他更是着急,一心只惦记着府里的黛玉。一想到黛玉,他不由得更是想起眼前的这位元春伙同她娘逼得黛玉无路可走,最终香消玉殒,登时就更厌烦起元春来。
诚然,这位贾元春也是个命运不济的苦楚女子,可人活在世谁又不苦,谁又不是身不由己?
因此,他对元春的同情不觉又淡了许多,再看她依旧是低头哭泣,做作得叫人厌恶,贾琮当即再也忍不住,冷笑道:“娘娘,我出身低贱,自幼在贾府不知吃了多少的苦,好在我命贱,连老天爷都懒怠收我,因此才好容易活到了今日,这十多年里我可从来不敢高攀娘娘,咱们虽是同府却是不同命,我不敢连累娘娘,咱们还是装作不认识的好……”
贾元春听贾琮居然说话如此决绝,就她再善于灵机应变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一时只能长大了嘴,空抹着眼泪不知所措。
皇在一旁听了贾琮这番言语却大感过瘾。他与贾琮身世相同,自然是对贾琮的一番话感同身受。见贾元春似乎还想要纠缠,皇当即就黑了脸,冷笑了一声道:“贤德妃,如今天色已晚,你还要待在勤政殿里么?宫里的规矩你是不记得了么?要不要朕亲自教教你?”
贾元春一见皇怒了,登时心慌意乱,忙跪下磕头。皇却随意挥了挥手说道:“下去吧,朕被你弄得腻烦得很!你想念母家朕是知道的,过几日你不是就能回家省亲了么?那时有多少话说不完的,快退下吧!”
贾元春听了皇这番话,又见了皇满脸的怒色,登时吓得魂飞魄散,忙又磕了几个头,诚惶诚恐退了下去。
贾琮在一旁见了元春这可怜的模样儿,一时间又可怜起她来。眼见她的衣衫匆匆闪出了勤政殿,忍不住便长叹道:“人心不足蛇吞象,本来是好好的一个女孩子,却为了荣华富贵生生要在宫中煎熬,真真可怜!这也富贵了快百年了吧,还不知足么?”
皇猛然听了贾琮说了这番话,登时一愣,忙扭头去看贾琮,嘴里便问道:“小子,你说什么?”
贾琮不答,却反笑道:“皇,前些日子我在荒山野岭里乱跑,恰巧见了一座破庙,破庙门口有一副对联甚妙,皇要不要听听?”
皇一听贾琮好端端地又说起什么破庙对联来,登时大感好奇,忙就问道:“什么,你说说看?”
贾琮便叹息道:“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皇一听这两句话登时就是一愣,眼见眼前的贾琮明明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年,嘴里偏偏说出这种话来,再加他满脸的落寞,倒像是个经历过多少人生风雨的老人一般,看得皇直想笑,可低头再细细念了一遍贾琮说的两句话,越念越觉其中大有意思。
他不由得又低头默念了数遍,这才抬头道:“这话虽然粗浅,其理却极深刻的,只是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却怪得很了。”
贾琮听了便一笑道:“懂道不分年纪,我虽然年少却是个十分明白的人呢。”
皇听了更是笑道:“好,你懂道理,十分懂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