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掌柜带着她进了那道通向内院的门。
木制的大门伫立在酒坊一旁,她走近一看,门上用红漆写着“闲人勿入”,正经的楷体定眼一看便让人肃穆起敬。
一道五六尺的大门,经过酒香长时间的浸染,也透露出一股沁人的香气,它隔着内院和外院,仿佛是隔了两个世界。
外面是嘈杂的客人交谈声,掌柜敲打算盘的声音、小板凳嬉笑的声音;里面是穿着内院蓝色粗布衣的工人,忙碌的背影。刚一看,显得有些杂乱,但若是仔细瞧,就会发现他们虽然走来走去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却井然有序。
在这种环境下,她不禁屏住呼吸,放轻自己的脚步声,跟着掌柜的左拐右拐。
很快的,掌柜带她见了内院的管事,便借口外面忙不过来转头走了。
管事是一个身材略微精瘦的男子,在内院这么多的彪形大汉里面显得有些突兀,但长时间在内院也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神态,一看便知不是简单好糊弄的角色,阿满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
管事说他姓张,称他张管事便好,随后和她解释了一些内院的规矩。
内院统分为五大房,有专门掌管器具的器房、掌管酿酒材料的药材房、负责酿造的酿酒房、还有一个储藏酒成品的候酒屋、最后一个是杂役房,也就是阿满现在来的地方。
张管事是杂役房的管事,其他四大房也有专门管事。其中酿酒房是内院的重中之重,里面的都是有身份的酿酒师和酒辅,是内院的核心;其次是负责材料的药材房,是内院第二重要的地方。其余的三房则各有优势,互相扶持,但皆有以酿酒房为首的势头。
而杂役房是整个内院最苦最累的地方,但也并不是没有盼头,杂役每两年会有一次考核,按排名先后选择,前一百名可以自行挑选去其余的四个房当杂役,幸运的还能得到酿酒师的青眼,学个一招半式,当了酒辅。
而整个内院的杂役越有两百多名,其中分布在其余四个房的杂役约莫一百名,剩余的一百多名则留在杂役房里做着最苦最累的活,都盼望着每两年的考核,竞争力不谓说不大。
阿满听完张管事的介绍后,暗自在内心叹了口气。进了内院,才发现其中水深之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小伙计,人言微轻,想要在这内院走下去实在是要小心行事了!莫不能再像外院那般鲁莽行事了。
张管事拿了份契约交于阿满,叫她若是没什么问题便签字、摁个手指印。
好在阿满平时在老先生那学了不少字,倒也能略懂上面写了什么。就是写着陈芙满于某年某月某日与成康酒坊达成杂役契约,期限为十年。期间不得做有损酒坊声誉利益的事情,否则酒坊有权处置云云。每个月的例银也涨到了三两银子,落款处还有官府的印章,想来也是经过官府报备的,阿满十分放心的签下了。
签好了后递给张管事,他将一份给了阿满自己,便将契约放至袖中收好。
“进来了便好好做事,不该问的别问,酿酒师傅的脾气都不大好,遇上了自己要小心行事。”张管事见她没有那些人一样有刚进内院的浮躁,又是九掌柜带来的人,面色也缓和了些,便顺手提点她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