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靠在沙发上,声音沙哑,目光暗沉,仿佛刚刚那个狠厉的老人不是他一样。
他是精力不济了,可是,他的性格并没有变化。杜楹知道。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此生就她一个嫡传后代,就算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我也不会要她的命。你今天说的这些话,我就当没有听到过,但是请你离开吧!如果你是来看我们的,我自然欢迎,可如果你只是来报复的话,恕不奉陪。我们杜家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杜楹相信杜衡这话。可是杜辰那些夜里的梦话,难道只是头脑不清醒了,自己的臆想?
不可能,如果仅仅是赶出家门的话,杜辰不可能蜷缩着,哪里都不去,最后还堪堪的搬那么远,致死都不提。没有人追杀她,为什么要躲得那么远?还隐姓埋名?
是怕他们再伤害自己,所以才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打定主意,杜楹笑吟吟的说:“你也说了,她是你唯一的嫡传后代。她当初被愿望,被追杀,你这个做父亲的难道都不打算查一查,还她一个公道吗?还是……”杜楹扫视了一圈,“你觉得现在这样风平浪静就挺好?你有没有想过,你亲自教的女儿,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那个你们都唾弃的样子?”
杜楹说得越来越顺口,收起脸上的笑容,站起来,“我来这里,确实不只是想看看她生长的环境,更要紧的是,我要为她讨个公道。”
杜楹的话,落地生音,在大厅回旋着。
杜衡的眼里有震惊之色。
就在杜楹以为他会说什么的时候,杜衡淡淡的说了一句:“你说冤枉就冤枉?我要她亲自来告诉我,说她是冤枉的,请我给她个公道。”
杜楹狠狠的撇过脸,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再转过来的时候,又是刚刚的模样,只是笑得很渗人。
“要她亲自跟你说是吧?那就没事多睡觉,枕头垫高一点。”
“你不要仗着血液里的亲情就肆无忌惮。”杜仁站起来,抚着杜衡的胸口,帮他顺气。
那样子,看着就像父子一样。
对了,就是这样子。难怪从一开始杜楹就隐隐觉得十分怪异,可哪里怪异,却说不上来。
杜笙零应当是自己生物学上的舅舅,可是这个舅舅,只比自己大月份。说来确实怪异。
“我何处肆无忌惮了?”杜楹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声音柔了许多。
“你讽刺我们做白日梦,难道不是吗?”
“白日梦?白日梦都便宜你们了。”杜楹说着,神情变得戚戚然然,一股忧伤环绕。“她只能以这种形式才要求她生物学上的父亲给她讨公道?”
“你什么意思?”杜衡一手按住杜仁的手,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失声问。
“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她只能托梦了。”杜楹看着杜衡仿佛一下子又老了十岁的样子,一点感觉都没有。既没有同情心,也没有报复的快感。
是了,自己不是来报复的,只是来替她讨一个公道的。
“她死了?我的歆歆死了?”杜衡踉跄着跌坐在沙发上。
杜仁一边抚着杜衡的后背,一边问杜楹:“这么大的事情,请你不要胡说。他毕竟是你外公,你要气死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