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小点声!”于崇明回头瞪了他一眼。满屋子的记者看着他俩。
……
向北此时也在为参加葬礼做准备。情况有变,之前所列清单自然也要调整。向北所住旅馆附近恰好有一个农村大集,逢二八开集。一大早,向北去了集市,逛了半天搜罗到一身工装、一把扫帚和一些乱七八糟的工具。
……
周六上午9点,河东市殡仪馆的骨灰廊,天空阴霾,路面、房顶积满了未融的雪。
天气萧杀,再加上是殡仪馆,气氛有些诡异沉重。人的心情跌倒低点。
众人都集中在殡仪馆的骨灰廊,参加诺一的骨灰盒安放仪式。
由于去世的是孩子,整个葬礼省去了致悼词、鞠躬礼和遗体告别等仪式。
仪式现场来了一二十人,对于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丧事,不是特别必要之人,通常不愿意参加。
现场来的主客中,除了周雪岑以及双方的四个老人之外,还有张珂一家,向北和周雪岑的各自亲戚。仪式即将开始时,两辆车鱼贯而入,一辆黑色轿车、一辆别克su一前一后停在殡仪馆大厅前,北江晚报社社长赵庆东,总编室于崇明、曲长国,纪检组陈继洲、四个报社记者从车里出来。
周雪岑认识曲长国、见过于崇明,自然很快明白这一行人的身份。
对方前后站成两排,与周雪岑一家对视,颇有各大门围攻占光明顶、不灭邪教誓不罢休的气势。
周雪岑纵然心中有千万怒火,也不愿在儿子的葬礼上与他们撕破脸皮,那样只会污了自己的名声,脏了这逝者的安息之地。她懒得理他们,只是轻轻点头示意。只要他们别太过分,一切以逝者为大。
这场葬礼前前后后都是由张珂和丈夫忙碌筹办。向北和周雪岑的父母知道此事后,经不起打击,前几天一直卧床不起。本来这场葬礼不打算让他们参加,但四个老人执意要来,想再看一看他们心疼的孙子、外孙。
赵庆东、于崇明一行人得跟现场气氛有些格格不入。毕竟他们都是被胁迫而来。强迫别人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自然是不道德的,况且还是周末,更不道德!他们心不在焉,无法将自己的情绪融入到这种悲恸的氛围之中。
仪式开始,骨灰廊里响起哀乐声,工作人员拿出诺一的骨灰盒,交到周雪岑手里。周雪岑双手缓缓接过,神情木然。这些天她已经哭够了,即便想哭也没了眼泪。
可是当她看到骨灰盒上诺一的照片时,心里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这是诺一?愣了几秒钟后,她忽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她把骨灰盒捧在怀里,轻轻摸着盒面,那是用木板做成的小盒子,涂了明亮的黑漆。
周雪岑将脸贴在盒面,她要听听诺一的心跳,泪水顺着盒子的漆面流动,染在那张稚气脸庞的黑白照片上。
紧随其后,四个岣嵝老人也已经无法自持、老泪纵横。与诺一的骨灰盒一同安放的,还有他的几件衣服、几个玩具。当然,还有诺一生前念念不忘的挖掘机。
骨灰安放在了长廊内,一块石板将自己与孩子彻底分割在两个世界。
骨灰安放仪式时间简短,众人参加完毕后,陆续走出殡仪馆大门,拾阶而下。
首先走出来的是周雪岑和家人,他们彼此搀扶着张珂等人跟在后边最后出来的是赵庆东带来的一众人等。
“向北人呢?”赵庆东有些不爽。
“社长,我也在等他消息。”
“给他打电话!”于崇明催促。
“打了,显示已关机。”
“妈的,该不会让他给涮了吧。我就知道这小子诡计多端,没那么容易上当。”于崇明恶狠狠地说道。
“于崇明,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吗?”赵庆东问道。
于崇明看了看殡仪馆的院子,朝着赵庆东点了点头。
赵庆东回头看了看一行人等,大家清一色黑色服装,气势十足。赵庆东心里踏实了许多,他要清清楚楚记住每一个人的脸,能来的都是可造之材,社之栋梁,这次围攻“光明顶”后一定要好好重用!
曲长国正在懊悔中,手机响了起来,是向北。
“向北,你在哪里?”曲长国压低了嗓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可是把人都带了过来。你不能耍我,你要是不来,我以后没办法在报社混了。”
“你放心,我就在殡仪馆,我看到爸妈他们了。如果他们在,我是不会出现的。”
“那怎么办?这样吧,我去跟周雪岑说,先让他们走,你看如何?”曲长国一边说着,一边四处张望。在殡仪馆?现场除了几个工作人员、门卫保洁,再也没有其他人。妈的,这小子藏得真够严实!
“嗯。你安排好了,我会跟你联系。”
“那好吧,我等你的消息。千万要把握住这次机会。”曲长国挂上电话,走到赵庆东身边,耳语几句。
赵庆东点点头,示意众人靠在一侧等候。
这边安排妥当,曲长国又一路小跑,追上周雪岑,小声说了几句。周雪岑也像是明白了一样,挥手告别,扶着四个老人上车离开。
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黄雀不知,自己身后还有鸟枪!
浮尘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