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儿庄在大兴,离京城并不太远,花轿随着迎亲队伍一路敲敲打打进了城。
林霜被一位妈妈抱着坐在花轿里,头上罩着盖头,林霜几次想掀开盖头都被妈妈阻止了。
“花妈妈……”
“奶奶,奴家姓裘,花妈妈坐着轿子跟在后头呢。奶奶有什么吩咐?”
林霜分不清这两位妈妈哪个姓裘哪个姓花,只认得抱着她的这个长方脸,法令纹较深,看上去比较严肃。另一个圆脸,较胖,整天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的。
但她是小孩子,弄错了也不打紧,向裘妈妈道了声歉。她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被轿子晃的不舒服。
“盖头先拿下行吗,到了地儿再盖上。”
裘妈妈要再劝,林霜道“盖着喘不过气来了,要吐。”
裘妈妈只得给她把盖头取下,那盖头上用金线镶满百子图案,边上又坠了穗儿,分量很重,刚一拿下来,林霜只觉得整个人从厚棉被里挣脱出来一般轻松,连呼了好几口浊气。
轿子又晃了两三刻钟,估计是进了城门,到了商业街,外面人声鼎沸,各种车马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队伍在街上走了一会,鼓乐声突然停了,轿子也停下不走了。
裘妈妈支着脖子等了会,见轿子停了不动,便在轿子边上的窗棂上敲了敲。一个扶轿的小丫头在外头问“妈妈,您有何事。”
裘妈妈问“轿子怎么停了?”
小丫头回答“听说是长兴候爷娶亲,伯爷派人来吩咐,咱们的花轿先停一旁,等长兴侯爷的花轿过了咱们再走。”
正说着,后边从另一条街上拐过来一队迎亲队伍,一时锣鼓喧天,街上像煮沸了似的喧闹起来。
等了一会那锣鼓声还没到,后边一阵阵的欢呼哄笑声浪涛般传来。裘妈妈又敲了敲窗,小丫头在外头问“妈妈,有何吩咐?”
裘妈妈道“长兴侯的花轿还没到?”
小丫头笑道“越王爷带人拦了花轿要抢新娘,正闹着呢。”
外面有童声道“他一时半会走不了,咱们先走。”
有人回道“表少爷,使不得,万一冲撞了长兴侯爷,伯爷要怪罪的。”
那童声道“这么多人围着他天黑也走不了,咱们在前面先走又不碍他事,伯爷要怪罪本少爷自有话说,起轿!”
众人忙安抚他,又是一番兵荒马乱。
林霜饿的没力气,手里摸着林夏给的纸包,趁裘妈妈偏着头倾听外面的动静时,悄悄在袖子里把纸包打开了。林霜摸了摸,纸包里有花生大枣桂圆喜饼等,应该是林夏从席面上拿的。
林霜捏了颗枣正准备放嘴里,后边突然一声尖叫传来,吓得她手一抖,枣掉到她衣服上,滚到轿子外面去了。那尖叫声刚落,又有更多人哭叫起来,接着尖叫声哭喊声马嘶声,有人边跑边喊“反贼进城了,反贼进城了!”
林霜顾不得其他,掀了窗帘往外看,只见整个街上到处是奔跑的行人,长兴候的娶亲队伍停在后面不远处,原来围着看热闹的人纷纷没命往这边跑。
应城伯府的迎亲队伍因为要避让长兴候的迎亲队伍,停在街边一处巷子口,变故来的太快,这队人竟是吓傻了,挤在一团呆呆的瞧着街上的人奔跑逃命,后面一伙人袖子上绑着白布带,手里举着大刀,追上人便砍,街上一时哭喊声震天。
队伍里不知谁喊了声“快,快退到巷子里躲起来。”
这时人人自危,谁还管的了花轿,一时间花轿周围的轿夫小厮们退的干干净净。
林霜抬头去看裘妈妈,只见她脸色苍白,眼睛直愣愣的,嘴唇发着抖,竟是吓得哭了起来。
林霜把窗帘掀开一条缝,见街上到处是血,先头砍人的已经追出去老远,后面有人拿着武器在打斗,转眼便打到跟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