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青只能羡慕嫉妒恨的一路送到码头,临走时还死乞白赖着吴梦多带些好吃的回来。林贵平带了三十个厢军护卫随行,原定为保证太平州铁矿的不受豪绅骚扰,由郑钧到太平州看护一年,此刻他正好随校众人提心吊胆的过了海,还好没有风暴,海船趁着南风赶往娄江港,顺便回苏州老家看望丁员外和夫人,丁睿已是快两年未见父母和兄长、姐儿了。一路风平浪静回到了娄江港,众人下了船,在码头的酒楼中打尖。吴梦瞧见好几家酒肆都悬挂着红灯笼,不禁摇了摇头,皮肉生意哪怕是法律再严,总是屡禁不绝,碍着景灵在,他也不便提起。郑钧用过了饭食,带上十名厢军征用了港口的快马,一路往太平州疾行而去。吴梦一行则改乘河船沿娄江上溯至苏州,此时娄江已经疏浚了近两年,淤积的情况大大改善。远处的船闸正在建设,两三千名厢军和民夫忙忙碌碌打桩填土,捆扎钢筋和竹筋,往来基隆运输水泥的海船正在卸货。古代的信息传播的还是较慢,水泥的名气还未打开,不过吴梦也不指望水泥来赚钱,卖给船闸的水泥都是很廉价的,这玩意儿简单的很,迟早大行下,待台湾走入正轨后,他会公布所有民生材料的制法。林贵平指着远处船闸道:“待到今年底,船闸建成,六、七百石的船轻而易举便能溯江而上,直达苏州,我等运货就方便许多。”吴梦哂笑道:“何止六百石,只需年年清淤,千石之船亦是无碍,关键还须当地官员勤于疏浚。”路过阳澄湖时,吴梦瞧见了一大片白茫茫的水域,湖上的渔船白帆点点,渔民们四下撒网捕鱼。眼见后世扬名的阳澄湖在自己的规划下已成事实,不由豪情满怀,诗兴大发,顿时又剽窃了一首:“蒹葭淅沥沐斜晖,缀纤云白鹭飞。常悦泛舟轻两桨,不辞吹浪湿单衣。季鹰曾恋莼鲈美,食客犹谈闸蟹肥。远近棹声谁与共?珍馐明月一船归。”薛神医和景灵一听,连连称赞好诗,吴梦内心直呼惭愧,他都记不清这诗的出处了,是当年在苏州旅游时一位朋友发的短信。船到苏州,林贵平雇上马车来到潇湘馆,随后安排薛神医和二十名厢军住在潇湘馆新开的客栈歇息,吩咐伙计好好招待,他从厮口中得知浑家回了娘家,便去了岳父家看望发妻家。丁睿和吴梦、景灵坐着酒楼的马车回了吴山村。一到村里,发现已经大变样了,原来的村子已经改成了一座巨大的集市,丁睿进去找肉铺刘老汉问了问,才知道自己家里已经搬了新居。刘老汉匆匆跑出了市场,死活要请吴梦吃酒,吴梦只得答应明日与他一起聚聚。三人坐着马车走进了吴山新村,一路上吴梦撩开车帘,仔细打量着新村,发现这里大体上是按照自己留下的规划来建造的。村子里都是整整齐齐两层楼的房子,街道有三丈宽,屋前屋后都有菜园,一些富裕起来的人家都改成了花园。景灵看着这片崭新的村庄,笑道:“村里如此漂亮,比苏州城也不遑多让,皆是先生与丁员外、王知县的功劳。”吴梦谦虚道:“是王知县和百姓们一起的功劳,某只是个引路人。”马车三转两转来到了河畔,丁家的新宅子就在河边,大门是黑色的雕栏,远远望去,丁府在河边还搞了个花园,颇有些书香门第的韵味。还隔着老远,山就闻到了丁睿的气味,从大门里一窜而出,摇起笔直的尾巴扑了上来,撒欢儿围着丁睿转来转去。丁睿亲昵的抱了抱山,抚摸它油黑发亮的毛发,从包袱里掏出两块干鹿肉塞进狗嘴,两手抓着它的两只耳朵摇了摇。山放下口中的鹿肉干,舔了舔丁睿的手,扭过头“呜呜”的叫了两声,大门里屁颠屁颠跑出条黑狗,走到山跟前摇了摇短尾巴,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歪着脑袋好奇的望向丁睿。丁睿蹲下身子摸了摸黑狗,又掏出一块鹿肉干给了黑狗,笑道:“山,这是你儿子吧,呵呵,长的和你一个样。”丁大胜走了出来,慈爱的看了儿子一眼,对着吴梦拱手道:“吴先生终于回苏州一趟了,两年未见,瞧着先生清减多了,想是岛上的生活甚苦,某可甚是思念昔日一起吃酒的日子,今日里可是要好生喝上一杯。”吴梦哈哈笑道:“两年未见,员外倒是风采依旧啊,台湾岛上的苦日子已经过去,今岁的猪、羊、鸡都可出栏,日后的日子定是越过越好,员外,大车最近卖的可好。”丁大胜道:“先生之能人所皆知,台湾自然能搞好。大车现下是供不应求啊,不过轴承还是太少了。”吴梦笑道:“没有法子,若是想保住炼钢的秘密,只能在台湾炼钢,如今铁矿倒是不缺,不过人手还是太少,轴承产量不多。”丁大胜笑道:“慢慢来吧,某现在赚钱赚的手发软,有些钱也不想赚,怕有一日被歹人觊觎。”吴梦揶揄道:“怕个甚子,若是有事便来台湾岛好了,那处可是养老的圣地。”丁大胜笑了笑,对着丁睿道:“睿儿,别老是逗狗玩了,快快进来,你娘亲可是念叨你许久了。丁睿问道:“爹爹,山什么时候有狗娃子了。”丁大胜慈爱的摸了摸丁睿的发髻道:“爹爹也不知晓,这狗还在吃奶他就自己叼回来了,也不知那狗婆子是谁家的,你娘只好给这乳狗吃羊奶,如今也快一岁了。”林氏闻声出了门,看到两年未归的儿子回来高兴坏了,平日里虽然书信往来可不见真人如何放心。她拉着丁睿左瞧瞧右看看,双手抚摸着丁睿的脸,嘴里喃喃的道:“长高了,黑了,瘦了”除了学习与授课,还得下地耕作,怎能不黑不瘦。如果不是每能喝上牛奶或者羊奶,景灵每日里还塞上两个鸡蛋给他,怕是瘦的更多。几人笑笑进了屋内。晚上一大家子回来了,家人问长问短,丁大胜虽然不像林氏那般形于外,但那关切宠爱的眼神一般无二,丁睿心想:还是家里好啊。丁睿按照吴梦和舅舅路上叮嘱的不该的就不,只跟舅舅去京城长一番见识,来年进京赶考便不怯场,医治官家一事便瞒过去了。家里的生意一比一好,二兄进文学业长进很快,今年十六岁的丁进文准备后年发解试,努力向大宋的公务员阶层进军。大姐丁成绣生了个胖娃娃,从润州回了娘家,娃子还不会话,抱在怀里咿呀咿呀的,丁睿拿块鹿肉干给他磨牙,家伙咬的满嘴流口水,望着丁睿呵呵傻笑。丁大胜对吴梦道:“吴先生,辣椒种植了不少,一直未曾食用,马婶一直在问,不知应当如何佐入炒菜?”吴梦回道:“员外,在下夜里写出来辣椒做菜之法,不过辣椒使用之时要心,摸过辣椒后切勿拭眼,否则疼痛难忍,做菜时循序渐进,先少放,等食客适应了再逐渐多放。”顿了顿又道:“如今在台湾岛上,百姓们可都是无辣不欢。”吴梦不知自己何时能返回台湾,又请来了王嘉言,将钜野县石炭矿的资料给了他,又修书一封,王安平若是带来了钜野县的工匠,便持信坐船去台湾岛,请智能大师安排工匠们的食宿。丁睿当夜找了个院子帮他一起拎着整整两袋子鹿肉干、粉条、干汤饼来到了刘大郎家。刘吉一瞧是丁睿,赶紧跑了出来道:“三郎君回来了,快快快,屋里坐。”丁睿和院子一起把两个大袋子放到堂屋里,他笑着道:“刘叔,这可是大郎让我带给你们的,有台湾的鹿肉干、粉条和干汤饼,味道都不错,你们尝尝就知晓了。”刘二郎一蹦就出来了,听闻有鹿肉干,叫了一声“三郎哥”就跑去拿鹿肉干,解了半也解不开。刘母走进来给了他一个爆栗,斥道:“好吃鬼。”蹲下身帮他解开袋子。刘二郎拿起一块鹿肉干大嚼起来,边嚼边赞道:“真香,可比苏州城里的牛肉干好吃多了,三郎哥,你见到我哥,让他多捎些回来。”丁睿瞧见他那贪吃的模样大笑起来,刘母问道:“睿哥儿,大郎在台湾岛上还好么?其他的同窗呢?”丁睿点零头道:“同窗们都还好,大郎也好,不过刚上岛时可是吃足了苦。”罢将这两年的经历大致了一遍,刘吉和刘母对望一眼,心道如今的孩子到底娇贵,这哪算得上什么苦,无非就是吃得差点,住的差点,难道还能比得上年前的日子苦,那时候肚子都很难吃饱。几人在吴山村住了两日,村民们闻听吴先生回来了,上门拜访、请吃请喝的络绎不绝,弄得吴梦应接不暇。好容易应付完热情的村民,众人临行前,众人来到枫桥寺的草堂拜见无名大师。大师身边只有一个老仆照顾,他年逾古稀,虽然枯瘦,精神尚好,看着众人还是一脸和煦的微笑。丁睿上前给师祖磕了三个头,众人见礼毕,景灵上前给老和尚福了一福道:“大师孤身一人在此,何不去台湾养老修行,还可指点指点我等。”无名大师摇了摇头道:“阿弥陀佛,下何处不是埋骨地,只要你们好好普度芸芸众生,老衲这心愿就了啦。”罢向着丁睿招了招手道:“睿儿,来来,让师祖好好瞧瞧你。”丁睿走到老和尚面前跪坐下来,无名大师慈爱的摸了摸丁睿的发髻和脸蛋,道:“睿儿长大了,也长高了。孩子,你此一去京师,当是九霄龙吟惊变,一遇风云便化龙。睿儿,你当记住凡事都需镇定,切勿惊慌失措,自能逢凶化吉。”丁睿乖巧的点零头,拱手称是。吴梦和林贵平齐齐一惊,他们并未给无名大师出详情,这老和尚就好像什么都知道了,“惊变”莫不就是代表皇帝有事么?吴梦更是纳闷不已,把丁睿比喻成龙又是何意?龙在古代只能是皇族的代名词,一般人乱用是要被杀头的。林贵平忙问道:“大师,此言何解?”无名大师闭上双眼道:“日后尔等自会知晓,此一去诸位皆是有惊无险,放心去吧。”众人一头雾水的拜别了无名大师,匆匆上船,沿着运河往开封而去。一上船吴梦便取笑林贵平道:“一刻值千金,君烈老弟在家中呆了几日,可抵多少金了?”林贵平啐了他一口道:“某那孩子可是会叫爹了,不得好生陪陪他,哪有你想的那般龌龊。昕颂兄,某可当不得你啊,日日有佳人陪伴。”景灵一听,顿时满脸绯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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