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申年四月二十一日清晨，京城的南门永定门在一片“吱呀呀”的声音被睡眼朦松，不时打着呵欠的大顺军守军打开，吊桥“咣当”一声砸在宽大的护城河。

这时城门外已经聚集了一群进城卖菜的菜农，卖柴的樵夫以及进城购买各种物资的人们。这些人见城门打开，纷纷朝城门口走来，永定门的门口登时喧闹起来。

忽然城门外的树林里马蹄声响，一个手持马槊，身穿银色盔甲的明军将领骑在一匹神俊的战马，旋风般朝城门飞奔而来，接着大地震动，无数衣甲鲜明的骑兵从树林中冲出，马蹄猛烈地敲击着地面，大地在“隆隆”的马蹄下颤抖，狂风暴雨般的声音令城门口的大顺军士兵们心脏都快停止跳动。

本来还哈欠连天，睡眼朦松的他们瞬间清醒了过来，一个个眼睛大睁，目瞪口呆地望着疾驰而来的骑兵，完全懵了，在策马狂奔的银甲大将距离城门口仅有十余丈时，把守城门的大顺军士兵才清醒了过来，慌慌张张向城内跑去，同时声嘶力竭地大喊：“敌袭，敌袭，快。快关城门。”

正在进城的百姓一阵大乱，一个手中拄着一根青竹仗须眉皆白的老者，突然扬起手中的青竹仗，化作点点繁星刺向城门口的大顺军守门士兵，“嗤嗤嗤”青竹仗闪电般刺中这些大顺军士兵，片刻之间，已将城门口的数十名大顺军士兵全都点中了穴道。这些人有的举盾，有的拔刀，有的握枪，有的奔跑，姿势各不相同，然而却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一个个定在原地，只剩是眼珠骨碌碌的乱转。

刚刚走进城门洞的菜农、樵夫以及进城采办物资的百姓，其中有三四十人抛掉手中的东西，抽出隐藏的短刀，杀向身边的守门士兵，眨眼间就有二十多人，被砍翻在地，刚刚还一片祥和的城门口，短短的一瞬间，杀气弥漫，血光冲天。

这些人把守城士兵的尸体抬到一边，清空了城门口，打开通道。马蹄声响处，那名手持马槊的银甲大将骑着战马，一阵风般从吊桥飞驰而过，冲进城门，身后大队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紧随其后，源源不断的冲进京城……

李自成带着吴襄、明朝宗室秦王、晋王和其他藩王，在仅剩下的二千五百侍卫亲军的保护下，急驰半日，三更天时，到达永平城内。五更时分李过带着数百人风尘仆仆地逃到永平。刘宗敏因伤重被人抬着，也于第二天的中午，也就是二十三日的中午才到永平。

溃散的骑兵也都陆陆续续逃到永平，和李自成、李过、刘宗敏等人会合到了一起，到了晚，不再有溃兵到来，李自成清点了一下人数，雄赳赳，气昂昂出发时的十数万大军，现在只余下大约两万人左右，并且一个个狼狈不堪，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很多人身伤痕累累，凄惨无比。

李自成命令李过整顿人马，收容溃散；让负伤的将士在永平敷药裹创。在永平住了两天，得到吴三桂和清兵离开山海关，向永平追赶而来的消息。于是他在二十五日的卯时动身，命令李过率一万骑兵断后，离开永平往京城退去。

走了三十余里，来到了范家庄，探马来报吴三桂的追兵已经相距永平不远。他命令部队暂时停下休息，命人将吴襄带到面前。吴襄也正要求见他，看见李自成赶快跪下道：“请皇放我去我儿子营中，我要他不再追赶，要他投降陛下，脱离满洲人。”

李自成冷笑一声：“事到如今，留下你也没有用了。现在我要借你的头，让吴三桂知晓他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不顾民族大义，投靠满清，连猪狗都不如！”

随即命亲兵斩下吴襄的人头，挂在一根高杆。有人问他，几个大明的藩王，该如何处置？李自成看向宋献策，显然想听听他的意见。

宋献策说：“陛下，敌兵马就要追来，我们带着他们，未必能把他们带到京师。如果落入吴三桂和清兵的手中，将对我们不利。”随后伸出手掌朝下狠狠地一劈，显而易见，他的意思就是要杀掉这些人，铲除后患。

李自成略一沉吟，对身边一位将领道：“你去给明朝的几个藩王每人发十两银子，让他们各自逃生去吧。”

随后李自成率领大顺军马不停蹄，两日两夜急行军五百余里，于二十七日的早晨到达通州以西。远远望见大明京城的城楼，李自成命令大军暂歇。

此时的李自成虽然还是从京师出发时的装束，马前边虽然还有一把黄伞，但是蓬头垢面，一脸憔悴，眼中布满了血丝。他的爱马，乌龙驹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毛色黯然无光，往常明亮眼睛，这时也黯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