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甲辰日,晨朝。
连绵几日的大雨终于消停了,但人心却并未消停。
陈白独自一人来至院中,此时的小院雨水未尽,秋黄的花草树叶仍旧滴答滴答的滴落着雨滴。
陈白盯着那落滴站立良久。
昨夜,他与信人交谈之下,知道了六叔的用意,但他也知道这是一个非常艰难的任务,他须得借外力。
可他看了看手中的幢主令,一股忧愁直眉间,但见他轻声唤言:“虽我兵众,可仅凭此令,怕是降服不了诸辈胡人啊!哎,这可如何是好?”
陈白轻叹一声,不经意的翻转着手中令牌。
却是他在想着,虽然凭此幢令能聚集一些胡人,但他也知道,胡人强者为尊的风气,仅凭一个幢主令是压不住他们的。
另一边,清早起来的阿三见大雨已停,就忙不迭的前往书房,他是想趁着大雨停歇的时候放出飞奴。
蹭蹭蹭~
阿三一路来至院中,突然,他脚步一顿,却是看见陈白正盯着一枚令牌发呆。
“这二刀子,不去城中聚兵在此发呆作甚?”
摇了摇头,阿三朝陈白走来,待至陈白背后,猛然问道:“阿兄在想何事,竟入迷至此?”
“啊?何人?”
陈白猛的一慌,手中令牌险些掉落在地,他一边抓住跳起的令牌,一边转过头去。
这一转身,就看到阿三那面带疑惑的脸。
“呼,是三郎啊!”陈白轻出一口气,叹道:“哎!还不是在想如何聚城中之兵呐!哎!”
“阿兄不是有郎主所赐幢主令吗?有此令在,阿兄还有何忧啊?”
阿三有些不解,在他想来,陈白有着幢主令,并且是目前战事发生地、朔州最高长官刘盛麾下的幢主,那些胡人怎么着也得遵从吧?
毕竟,幢主,在这沃阳城中,就算是最大的官了,也就是县尉还有着五百守备兵,但和外军的幢主相比,那县尉就不算什么了。
看着阿三疑惑的样子,陈白摇了摇头:“三郎有所不知,诸辈胡人向来桀骜不驯,非是好相与的,而我等又乃汉人,诸辈听令与否,我不敢断言啊!”
“嗯?”
听陈白这略显丧气的话,阿三有些恼怒,心想:“往日里,你陈白很聪慧、精干,怎到了这个节骨【】眼就不行了呐?”
想着,便对陈白怒问:“汝不敢断言,那便不去行事了吗?你可是忘了六叔之言?”
陈白见阿三有些生气,沉闷说道:“勿不敢忘!”
阿三听此更是气恼,对陈白怒喝:“汝未忘便好,二刀子,吾严告与你,郎主可还在等着尔等解围,汝若怕了,那便让其他丈夫前去,莫要在此作那女儿态!”
阿三的怒喝让陈白心中很不舒服,在陈白想来,阿三这话里话外的都在说他陈白怕了。
但他陈白是会害怕的人吗?他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的人,怎会是胆小之辈?
陈白越想越觉得糟心,面色有些阴晴不定,对阿三说道:
“我陈白虽不才,但随郎主江北饮马杀豪强,江南从商拒敌寇之时,那刀枪剑雨何曾惧过?怎到你口中,我陈白就好似那胆小如鼠之辈了?”
“你如此女儿态,安言不惧??”阿三怒怼!
“吾非惧!”陈白怒喝!
“汝若不惧,怎还不去聚兵?”
陈白怒指阿三:“你这奴子懂甚?你可知,仅凭此令,是降不得诸部之兵的,若我辈想要将此城之兵尽聚手中,唯有将令才可,哪怕,我手中的是军主令,也定可聚之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