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见山的说。
伍德要管一群孩子。
具体来讲,这群孩子最小的十四岁,最大的十八岁。
学校是个小社会,可伍德从来都不是什么社会人。
这群孩子的社会成分和社会属性是十分复杂的。
从学生资料来看。
他们先由肤色和发色,还有各自的主系母语分成了三个阵营。
第一阵营,白皮肤红头发的南方人,家族氏系大多是北约诸国的王子和家臣子嗣。
第二阵营,毕加南洋海岛诸国来的黑皮肤或混血,因为没有牵扯到西国大战里,这些白种人眼里的沿海蛮夷的日子十分悠闲,在加拉哈德魔术学院里过得开开心心。
第三阵营,从大夏与仙台,从大洋彼岸远道而来留洋求学的黄种人。
是不是觉得非常非常复杂?要记住这些很难?
其实还有更复杂的地方,这些学生里不光有男人,还有女人。男孩和女孩的社会成分与地位又不一样,求学的最终目的也截然不同。
对伍德来说,这份客座教授的活,不光是给少秋合理地支付学费,也是他难得清闲的假期。
在西国大战打完以后,新的时代来了,新的魔鬼来了。窗外如果是风雷激荡,屋里一定要宇宙常新。
两位校长都问他。
伍德你是想教哪门课,去哪个院?
伍德的答案就是魔术院,教魔术。
这可把两个校长给乐坏了。
魔术院在加拉哈德是什么地位?
那是前有咒文,后有科技,不上不下的尴尬位置。是最混沌的地方。
恰巧魔术又是加拉哈德的招牌,无法舍弃的臃肿毒瘤。
举个例子,你家里最能挣钱的人,最经常说的一句话是。
“我都不知道钱从哪里来的,可能是大风吹来的。”
你怕不怕?迷不迷茫?痛不痛苦?
魔术的地位就是这么尴尬。
咒术院那有一帮民俗老赤脚医生或灵媒丧葬手艺人支撑,讲的是约定俗成的道理,教起学生来也是祖传的手艺,有诸多禁忌绝对不可触犯,非常好理解。
科学院有一个鸡贼的老院长,按元素分类排周期表,把炼金和炼丹都搞得明明白白井井有条,学生们上起课来是一项工程,就算是哪天想不开了要觉醒魂威,也能明白给自己吃什么药,用什么量,要体验什么极端的情感,才不会把假死变成真死。
至于魔术院
是一言难尽。
言归正传,伍德选择魔术院的理由也很简单,不像之前我介绍学员的成分时那样复杂。
搞定了加拉哈德的魔术院,就搞定了西国皇室的未来,乃至整个西国大陆的未来。
这些小孩子不像哥哥姐姐们要参战联姻,不像家族长辈要抄家砍头。
他们读过很多书,大多是人中龙凤,只是宗族里轮不到他们去掌握权力,承担权力,他们只能拼上性命来感受恐惧,学这一手不上不下不痛不痒的魔术。
伍德要上的第一堂课,叫做自我介绍。
初来乍到时,他已经和魔术院的院长见过面了。就是那个油头粉面穿金戴银的小贵族,名字叫巴耶力,是个典型的南方贵族出身。
这个人我们暂时不提,因为他不重要。
重要的是,巴耶力院长给伍德教授安排的第一堂课,在第四班。
第四班,是整个加拉哈德魔术学校里,学生素质和种族成分最复杂的一个班,也是最难沟通的一个班。
就巴耶力院长自己的想法,是要给伍德这个新人一个下马威,让最差劲的学生,去教教这个老师该怎么上课。
第二天清晨,伍德先生准备好自己的人生简历,往教学区的葵花形楼群而去。
他把衣服整理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特地选了一条看起来俏皮亲切的粉色领带,搭上黑衬衫和黑大衣,把骷髅猫咪的皮带卡扣露出来,把胡子和眉毛都修剪一番,打扮得比新婚时还要漂亮。
他想,这应该是个老师的模样,是女同学看了两眼一亮,男同学看了要咬唇抓狂的风范。
于是伍德一言不发,用假肢铁臂夹着教案,戴上一副黑框眼镜假作文绉绉的气质,走到楼宇的走廊间。来往的学生们都紧紧盯着他。
盯着他性感的喉结,盯着他结实的胸大肌,盯着那几颗差些崩开的纽扣,盯着饱满的衫衣,差一些就能看见侧摆旁的翘臀。
从第三班的窗口探出几个叽叽喳喳的热情姑娘。
她们等这位教授走远了才敢开始议论。
“那是伍德普拉克”
“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没错了!”
“矜持点儿!你给我矜持一点儿!”
“只要哥哥长得好,一声叫唤我就倒!”
“我感觉脸在烧他真年轻,一点都看不出来是二十多岁有孩子的人了。”
“嘘,好好鬼混,别谈恋爱。”
“我想为他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灵魂的酒精容器他和他的祖国一样,和列侬一样,是一杯醇香的葡萄酒。啊我要死了”
“呸!你可稍一边儿去,你都不知道爱了多少个啦!换男友和换衣服似的。”
“你这说法不对,我的心碎成了很多片,交给了许多人,都是真爱。”
“喂?教务处的电话吗?这里有鸡。”
伍德教授是走远了,可他的耳朵并不聋,而且在性感炸弹的加持下听觉异常敏锐。
他听见这些姑娘对着一个老爷们儿品头论足的话时,内心有几分诧异。
不过他仔细想想,也是正常的。
来加拉哈德魔术学校的女生,大多是富家小姐还有给少爷们准备的伴读,出身是旁氏血脉,在家中没有地位,没有话语权,最大的梦想应该也是混吃等死不上不下。
比穷苦人家的孩子,过的舒服太多,比起宗家的大户,又没那么多压力。自然开始荒淫奢侈,寻欢作乐。
没等他想太多,推开第四班的大门。
他便看见教室里光怪陆离的一幕。
前座的三个米特兰学生在划拳赌酒。
中位的男女各自有伴,两个大夏来的黄种人小哥踩在窗缘,对着窗外的月桂花吟诗吃肉。四对情侣搭伴接吻,有女人坐在男人的腿上,也有男人坐在女人的腿上。完全没感觉到老师已经进门。
教室最后那点地方,堆着不少生活垃圾,又有一张废弃很久,带着厚实灰尘的实验桌。
最末尾的几个座位旁,一个染成金发的黑种人小子,正按着另一个黑种人同伴的脑袋,往大黑板上撞,都撞出血来了。旁边的同种同胞在拍手叫好。
人与人的情感并不互通,伍德只觉得他们吵闹。
他走进教室,准备合上门。
一旁瑟瑟发抖的助教终于是忍不住了,大声叫唤一句。
“肃静!!!”
然而没有用。
这位助教懊恼又沮丧,从讲台旁的小课桌站起,愤愤然的表情,与伍德教授擦肩而过,感觉自己是个十足的失败者,终于是离开了。
伍德没有挽留
因为他要对付其他东西。
比如大门上的一桶酒,从他合上门扉时,这桶大麦烈酒就像是陷阱一样,直直朝着他的脑袋淋了下来。
他的左臂有断骨之伤,是用不上了。
右臂稳稳接住铁桶,往一排一座的几个米特兰小家伙面前一放。
他吩咐着:“不够喝,这里管够。”
在几个小朋友惊异的眼神下,原本划拳的动作也跟着僵住,从眼神中透出他们做贼心虚的意味来。
伍德接着往讲台走,喧闹的大教室里,同学们终于发现了这位帅哥身上的教授挂牌。
紧接着,他踩上讲台,狠狠一跺脚,把石阶上的锈钉子都震飞,射在暗黄发黑的墙壁上。把教案放上满是食物油脂的肮脏讲桌。将里边留给老师的,精心准备好的,暗藏在桌面图钉,一根根拔了出来。
“你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