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靥的灵魂仿佛变淡了一些，这次的精神冲击给她的后遗症不是一点半点，刚刚才苏醒的她神色一下子委顿下来。

布鲁斯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本他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又突然遭到巨大的精神攻击，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他作势欲向前走，却只是走了两步，立刻跌倒在地，再也站不起来，只能活动脖子抬起头，望着不远处的艾克和艾露恩……以及那个身为魔族，却加入精灵的叛徒。

悔恨和愤怒交织在他的内心。

可他的身体已经不能支持他解除心中的愤懑，他连动一下腿的力气都不再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性精灵瘸着腿一步步接近，高高举起手中的长剑。

下一秒，鲜血四溅，魔族强大的生命力让布鲁斯在头颅和身体分离的时刻，还短暂地保持了神志。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景物颠倒，红色的雾蒙住了双眼，接着就是眼前一黑。

艾露恩终于能松一口气，危机解除后，身体一阵失力，软软地就瘫倒在地。魔族透支了他的生命力，艾露恩又何尝不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能够支撑到现在。

这只是短暂的祥和，杀死布鲁斯只是解除了暂时的危机，身后还有数十魔族战士，而他们两人现在已经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就更谈不上逃跑了。

逐渐在被死亡逼近的艾克，却没来由地感到心境无比地祥和，他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物，这并不是什么羞于提及的事。

但是现在，他的心里连一丝恐惧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已然超脱世间万物，心里只剩下解脱。只是……他转过头看了倒在地上的艾露恩一眼，并不是毫无遗憾，应该说这就是最大的遗憾，他的眼睛忽然就噙满了泪水，他多么希望她能活下去。

似乎是感应到了艾克的目光，艾露恩也将头转了过来……

出乎意料却又在意料中的，她同样是泪流满面。互相看到满是泪水的对方，他们又像是约定好一样，相视一笑。

艾克觉得这个就是爱情——它短暂而凄美，不过即使只有一天，也就已经足够。

不过，艾克放不下心的还有另外一件事……

“白靥，”艾克用那种含情脉脉的眼神回望了白靥一眼，语气就像是吩咐后事的父亲，

“你快逃吧，我怕是活不过今天了。今后的路我不能陪着你走下去了，你一个人……一个恶灵要好好活下去，不过我看你骨骼惊奇，魔族气息充裕，应该随便去个魔族营地就能在这个世界混下去。

精神控制我已经解除了，我也不是那种非要你陪着我殉葬的恶毒主人。不过话说回来，我有她也就够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艾克突然回头望了艾露恩一眼，后者也是含情脉脉回望一眼。

“我死而无憾了！”

恶灵听到这里是泪流满面，不对，对她来说用泪流满面很不恰当，应该是灵力四流才算合适。氤氲如液体的灵力从眼睛处向下流，这让艾克大吃一惊，一个恶灵居然也会流泪？

艾克还在喋喋不休，白靥就用抽噎的声音打断了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艾克。

“真是令恶灵感动的爱情……可是，你们根本没有必要死在这里啊！”

“不是要不要死在这里的问题，是我们真的动不了了，已经没有其他逃生的办……”

艾克的“法”字还没有说完，白靥就接上了他的话：“我能带你们空间传送，只要是我知道坐标的地方都能去，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不能回去主人的故乡，就是主人召唤我的那个地方！不管怎么说，也不该像这样束手待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