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后,天空湛蓝。
西市依旧热闹非凡,往来商客,络绎不绝,驼铃、马嘶声亦不绝于耳。
酒馆内,聚集了很多客人,或是即将远行的商人,或是风尘仆仆自远道而来的旅人。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休屠居的西凉武酒让他们漂泊的心获得了那么一丝温暖的慰藉。
“小郎君,楼下候着一位商人。”莎拉是天生的烟酒嗓,声音独特而充满质感,她的长安话就和她的主人一样蹩脚,“他自称来自西域。”
姜玄正缩在包厢内的躺椅上晒太阳,“西域?下去瞧瞧。”
他走下楼梯,便看见坐在角落沙发上的一位老者,准确地说是一位中亚人。深眼窝、高鼻梁、宽额阔耳、脸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
“见到您真的很开心,请原谅我的冒昧来访。”老者双手置于胸前,从沙发边绕了过来,热情的打着招呼。
“开心就好,请坐。”姜玄开门见山地问,“你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我对您酒馆的烈酒很感兴趣,和很多人一样,我被它的魅力所征服。”老者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在欢呼雀跃,“我想把它们运到遥远的西域去,我敢肯定,那里的人们会毫不犹豫地爱上它的味道。”
姜玄瞅着他乱蓬蓬地头发,一脸平静,“这是个好想法,但你有能力吗?据我所知,从长安出发,途经茫茫大漠,各种危险亦随时降临在你们头上。”
“我十分理解您对我的质疑。”老者面带骄傲,颇为自信地说,“我的大半生都在路上,很遗憾我已经逐渐苍老,但我的商队却正值壮年,我们有强壮的战士,锋利的弯刀,更有数不清的骆驼,这足以保证西去无忧。”
“这样更好,但我不得不承认,目前酒水的产量并不高,供应长安都显得捉襟见肘。”姜玄坦承道,“但糟糕的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这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合作,我等的起。”老者挪了挪有些肥胖臃肿的身子,一脸郑重,“那我们是时候谈一谈价格了。”
“长安的价格你应该清楚,每斗二十贯钱,我给你同样的价格。”姜玄笑了笑,“我如此真诚的对待你,希望将来我们会有更多的合作。”
老者没有说话,吃力地从沙发上挪下来,单膝跪地,伸出皮肤松松垮垮的粗糙大手,又握住他的手,亲吻了一下。
“你起来吧。”姜玄嘴角抽搐了一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老者重新做回沙发,举起酒杯。
......
下午时分,孟仲来了。
姜玄正好与陆殇在酒馆门前聊天,远远便看到了他。
“就是他?”一阵冷风吹过他浓密地白发,陆殇点点头,“是个老士兵,没什么问题。”
孟仲由远至近,站在二人面前,他的话中充满希望和渴盼,但要他说出恳求的话实在困难,“我以为我还能坚持个几天再来找你的。”
“这没什么,我愿意帮助你。”姜玄笑了笑,头顶的小揪揪在风中摇曳。
“哦。”孟仲脸色好转,眼里多了些许光芒,“我本希望...我本想再四处看看,实在不行再...”
“如果还有像你一样的人,可以把他们叫来。”姜玄沉吟片刻,又道,“酿酒坊要扩大规模,我需要些有力气的,忠厚一些的人。
“有的,有的!”孟仲极力点头,“五个,都是老实人。”
“那就好,你现在叫他们去,暂时就住在我府上。”
“好嘞,我这就去。”
孟仲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间就消失在熙熙攘攘地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