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副帅,三将军,乞活军炸营了!”
“好哇!幸好我早有准备!”蒲祥逞硬到,“全军听令,把乞活贼压回去!”
蒲健心想我道是为何营中戒备森严,原来你是防着乞活军炸营啊,他一边暗骂大哥糊涂,一边冷哼道“对不住了,大哥!”
“什么?”蒲祥只觉后脑脖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三将军你”四周将领都是错愕,这兄弟俩一向和睦,这闹的哪一出!
“全军听我号令!”蒲健不顾众将诧异,发号施令道,“解阵,各营回帐,不得擅动!”
“乞活军炸营,我等岂能放任?”
蒲健剑眉一竖,喝问道“不信任于我,还是我的话不算数?!”
众将知道这个老三有勇有谋沉稳可靠,远比他大哥更受父亲信重,又素来和他亲近,更何况在小曹郡主这事,众将也都偏向于救人。相互间对望了一眼,都抱拳称喏“遵三将军号令!”
蒲健也不再多言,撇下众将,独自便朝后营奔去。
一路焦急火躁,心中忐忑不安,他这一军虽然打着神武靖平旗号,其实只有前营八千氐人部伍,后营是一万五千汉人乞活军,真个火并起来,神武靖平军绝讨不了好!
一路疾奔到后营,只见两军对峙正急,氐军甲胄披身,横槊张弩,严阵以待,对面急欲冲破封锁的,正是汉人乞活军!
乞活军全军下,披甲者不足十之二三,一个个布衣草鞋,粗矛劣刃,但阵旅森严,杀气逼人,一阵阵低嚎的乞活军号,摄人心魄,让人不寒而栗!
永嘉年间,群雄并起,连年征伐,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时年并州大饥,饥民从官至民,只能结伴流浪乞食各地,继而渐渐汇聚了天下各州流浪百姓。
这些人以汉人为主,一边乞讨一边还要对抗胡人的劫掠屠杀,为求活命只能拼死血战,渐渐淬炼出了一支保护自家妻儿父母的军队。
这支由汉人流民组成的军队,从永嘉年间算起,数十年来一直厮杀至今,可谓无日不战,一朝无停。
对手从刘汉到汉赵,再到羯赵,逼的一代枭雄石勒只能以抚为主,最终算是在名义臣服了这支百战雄师。
而今受佣于羯赵,为羯人征战四方,当今天王石虎,也只能对其笼络雇佣,仅求羁縻而已!
蒲健心里明镜也似,这支似同一群叫花子的军队,实乃天下间出类拔萃的强军,谁敢小觑一分,便得偿命一条!
大战一触即发,蒲健当即登高大呼“玄帅何在?!还请出阵一叙!玄帅何在!我是蒲家老三,请听我一言!”
只见对面军阵闪开一条通道,一个三十左右的汉人将军从阵中走出。
他相貌中庸,腮如刀削,身量瘦小,唯手掌极其硕大,如团扇一般,他腰随意扎着一把长剑,同大多数兵士一样,布衣草鞋,面有饥色,开口说话却如平地旱雷“我只数三声,要么你们自己让开,要么我们自己出去!”
“我同样着急,但是”
“一!”
“我这便以我阿爹名义,去要人!”
“二!”
“兵谏乃是下下之策,万不能草率鲁莽!”
“三!破!”
“乞活!”
“乞活!”
乞活军前锋将士已然迈开步伐,朝氐军冲来。
“好!我让!我让开!”蒲健急的一头冷汗,连声大呼,“放下弓弩,放行!”
那叫做贾玄硕的将军硕手一抬,又是如雷一喝“缓!”
乞活军应声而缓,却是没有停下来,前阵抵着氐军弓弩便踏出了后营营辕,直冲寨门而去。
那贾姓将军脱阵而出,朝蒲健迎来,竟似毫不担心蒲健会对他不利,拍着蒲健肩膀说道“再迟不得了!容后再与你家老大算账!你可要与我同去?”
蒲健点头认真说道“自然,天王将乞活军划属神武靖平麾下,咱们便是一家人,我责无旁贷!谅那石邃不会为了一个渊该逼反咱们!”
贾玄硕脸露出一丝赞许,方要说话,便见有兵士朝蒲健来报“三将军,羯人来使,大单于邀副帅和众将军共进晚宴!”
蒲健喜道“如此之巧,正愁见不到他!”
“玄帅,你听我一言,我这便去见石邃,小曹郡主身份尊贵,若有闪失,羯人朝廷第一个不好看!石邃好歹一国皇太子,岂能一点脸面不要?我此去定然带回郡主,一炷香,只一炷香的时间,我若不回,你再兵谏不迟!”
贾玄硕眉头一皱,沉思片刻,硕手又是一抬“驻!”
乞活军一声齐喝“驻!”,如臂使指般停驻脚步,便如猛虎安舔爪牙,逡巡山丘!
蒲健艳羡的打量了一眼乞活军阵,干咽了口水,便听贾玄硕说道“此去当心羯人有诈!”
“放心!羯人还指望我家父子卖命呢!”蒲健又冲左右吩咐,“我自去便可,你们把少将军放出来,副帅醒前,由少将军掌军!”
羯人来使正是李颜,他被拦在了营外,正阴森着脸,一肚子怨怒,只瞧着大营似有异样,却不知究竟为何。
见蒲健出了营来,刚要责难,就听蒲健劈头盖脸质问道“中庶可知渊督劫掠了陈留郡主?”
李颜一怔,便如晴日里遭了雷击,一个踉跄险些跌下马来!连问都没功夫细问,调转了马头,扔下蒲健,打马便没命一般朝羯营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