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举手投足都在收割人命,一步杀一人,心如寒铁,手似利剑。
生命之花凋零,本该是让人叹息之事。常尚义从顾凡眼中看不到一点情感,顾凡双眼如渊,深邃到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有无边黑暗笼罩而来。诅咒谩骂无法让顾凡怒火升腾,哭泣求饶也不会让顾凡心生不忍。
躲藏的被揪出来,奔逃的被追上去。挥手,抬足,动作不疾不徐,力道不大不小。
又是一个!心中默念一句,常尚义将视线投到坐在地上,缓慢向后挪动的大不列颠帝国大使斯密斯身上。一条微黄水迹自斯密斯身下蔓延而出,腥臊扑鼻。
一个个武者,一个个军卒,宛若扎在地上的木桩,心如擂鼓,目不斜视,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满脸汗水不敢抬手去擦。他们不敢多看顾凡一眼,更不要说做出一点点动作!
有魔行走人世间,有魔收割洋夷命!
魔的目光,有魔性,与其对视一眼,便要把心提到嗓子眼。浑身汗出如浆。口干舌燥。
高高在上的洋夷,如今惶惶如丧家之犬,丑态百出。最爱看热闹,最喜欢见别人倒霉,天性根植在骨子里的华夏人,此时心头也生不出一丝喜悦。
谁也不知道魔会不会信守承诺,屠杀了这些洋夷之后,会不会对他们动手!生死皆在别人一念之间,这种情况下,他们怎么能够高兴起来?
常尚义看着顾凡一步步走向斯密斯,放在胸前的手指下意识搓动起来。魔,以杀人为乐,以玩弄人心为乐,屠戮人世间,魔应该是疯狂的,是阴狠毒辣的!可顾凡是魔,平静如水。
难道在他眼里,这些洋夷真的宛如畜生一般,无法让他升起一丝怜悯之心?
坐在地上一点点挪动身体,想要远离顾凡的斯密斯,双手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他躺在地上,侧头看着一步步靠近的顾凡,茫然四顾,除了瘫软在地的他自己,周围再也找不到一个能够呼吸的洋夷。
他亲眼看着顾凡杀死一个又一个,却不曾注意到,一个又一个之后,他成了最后一个。
心脏想要从嗓子眼跳出。斯密斯忘了呼吸,忘了动作和语言,张着嘴巴说不出一个字。脑海思绪一片混沌,双目之中有祈求有恐惧。疯子,顾凡就是一个疯子!
自称为魔,不容于世,顾凡还会在乎一个疯子的称呼?
“住手!”一声怒喝自远处传来。轰隆的马蹄声越发震耳欲聋。
斯密斯眼中闪过一抹亮光,肃亲王来了,援兵还会远吗?
顾凡抬腿踢出,砰的一声闷响,斯密斯身体在地面上滑动,意识渐渐沉入黑暗之中!
马蹄闯进使馆区前的空地之上,声音戛然而止。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年人居高临下坐在马上,看着面前一具具洋夷尸体横七竖八将空地几乎铺满。
长期身居高位带来的气势,猛然一滞,眼中瞳孔忍不住剧烈收缩起来。
肃亲王善耆身后,一人跃马而出。此人名叫多格,乃是正黄旗副使,刚才那一声“住手”,便是出自他口。多格三十出头,身材健硕,方面大耳,浓眉大眼,面净无须,身着亮银铠甲,腰佩长剑,手提长枪。高头大马左侧配着得胜勾,右侧挂着一把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