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光芒很是耀眼,直线飘射下的阳光,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尽情挥洒着温和,带着淡淡的暖意落到人们身。
林亦的脸色与外面的阳光截然相反,他的脸色显得有些阴郁,像是要下雨的天空,像是那夜春雨末,像是前几日的官道树林。
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林亦都很讨厌别人对某件事称呼为荣幸之至,哪怕这件事确实非常重要,是他心中想的,他都讨厌这种认知方式。
世间总是有反抗的存在,即便弱小如蝼蚁,面对宽泛河流的时候,依旧有着想要越过河流的坚毅,甘愿用生命来躺过一条可有可无的河流。
林亦是活生生的人,是有着超越世间思维的修行者,基于某些修行者的思维,他还要高出半道阶层,自然对某些事物有更强烈的刺激意识。
视线如同帝国那条汇入东海的弯弯曲曲的河流,扫视整间屋子,再是目光到达外面,与炽热的光线交汇,有着浓烈的火焰在收敛。
梁兴居看不明白林亦的表情变化,第一次看不懂的青年会是林亦,让他感到有些怪异,没有继续张口说话,因为他知道林亦要说话。
果不其然,林亦开口说话:“很讨厌别人把荣幸之至加在我的身,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都不会喜欢。”
“当了两年渝关的守城军士,现在脱离军籍,算是半个军人。饶是帝国再没有良知的军人,面对南军元帅项信,都有着别样的激动。”
“包括我也不例外,即便是这样,我依旧讨厌用荣幸之至来形容我的心情。对于项元帅有着深深的尊敬,却不代表我必须低于他……”
“从前如此,往后照样如此。”
听着林亦说的话,梁兴居神情有淡淡的愕然惊讶浮现,半响之后,回过神来,倒觉得乏陈可善,没多大的新意,总是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十几年前,他是老祭酒的学生,帝国年轻一代的天之骄子,初次遇见云乾的时候。开玩笑打趣,面对这样的问题,云乾的态度简直和林亦一般无二。
时至今日,他都不明白,云乾当时的骄傲和自信到底来自何处,当时的云乾不过普通乡野村夫,没有修行的资格,更没有半点手段,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形容当年的云乾,完全不为过。
现在林亦面对他,面对心中尊敬的项信,依旧是和云乾一模一样的态度回答。那种十几年前的疑惑再次蒙心头。
这种莫须有的骄傲和自信,到底是来自哪里?
林亦不会给他解答,梁兴居同样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回答完全没必要,提问显得特别愚蠢,站在任何位置,都有着固定的骄傲,不做愚蠢之事,人所共知的道理。
梁兴居吧唧吧唧了下嘴唇,起壳的嘴皮顿时滑溜贴合,他笑了笑:“照你刚刚的话,是否可以理解成,保卫南帅对你而言,是最普通寻常的事?”
林亦自信而谦虚的说道:“世间这么多百姓,不计其数的修行者,即便是如你们这样迈入天命境的强者,依旧做着最普通寻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