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找上我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卡玛坐在沙发上，一脸认真地发问。他的头上顶着一个用白布包成的大包，是商陆给他包扎的。黑帮据点最不缺的就是两样东西：子弹和应急药物。

玛丽此时大概是哭累了，正趴在卡玛的膝盖上睡觉。大概是一直以来的绷紧的神经得以放松，再加上吃了点甜食的缘故，竟然就直接如同小猫一样蜷缩呼呼入睡了，连眼前一整桌的甜点都不管了。

当看着玛丽安稳的睡脸，卡玛就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是没有了选择的余地。若是真的能够给予玛丽一个可以选择的未来，能够离开这个无法都市前往新天地，哪怕是堵上一切——即便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孩子的未来就是有着如此价值。

“看来你也是下定决心了呢。”商陆坐在对面的位置上，脚下正用马维的头来垫脚。马维瞪大眼睛，像死鱼一样张着嘴巴。虽然他全身动弹不得，然而依旧是能够听得到两人此时的谈话声音。

“在被你卷入其中的瞬间，我已经别无选择了。更别说你现在还对伊索尔夫家族的人动了手，不管怎么看我都会被当成跟你是一伙的……”卡玛低下头看了一眼马维的凄惨模样，任谁都不能想象在西区呼风唤雨的伊索尔夫家族的老大此时会被人当成板凳来垫脚。他换了口气继续说话：“现在，我人都在你的车上了，你要是突然跳车了那我肯定死无全尸。”

“来谈谈条件吧。帮我跑腿，召集人员，报酬是让你们父女平安离开这座无法都市艾尔茵。”

“你是说，父女都能……是平安离开吗？”

“对，是平安离开。”商陆又强调了一遍平安两字。

“有个条件，这件事一定要把玛丽排除在外，绝对不能再让那孩子卷入到任何危险之中。而相反的是不管你有何目的我都不会关心——我会成为你最忠实的狗，一切如你所愿。”

“当然了，我可还没无能到会利用一名小孩子去干什么。只是届时整个都市都会被卷入大骚乱之中——”

“……是你之前所提到过的狂欢盛事吗？”卡玛垂下了视线，回想着相遇时候商陆说过的话。

“对。这孩子是叫玛丽来着？你有值得信赖的人去托付玛丽吗？”

卡玛沉思片刻，把所有熟知的人都考虑过一遍，最后摇了摇头。

“……没有。在这个城市里头即便是最亲密的好友，也难保不会为了利益而背叛自己，被亲密好友背地里捅刀简直如同吃饭般平常。我无法托付这孩子给其他人。”

“那就让她跟在我们身边吧，至少安全是可以有保证的。”

卡玛想起了刚刚席卷整个室内的雷霆，一瞬间就把室内十几个黑帮全部一扫而空，而同处室内的己方却是毫发无损。虽然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即便是再愚钝的人也能猜到X和Y这两人不简单，自然也清楚他们要是想拐走玛丽，那卡玛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生机可言，直接抢走便是。

不管对方是真的想要保护玛丽，还是单纯是留在身边当人质防止背叛，卡玛都很清楚再也没有比眼前这个男人的身边更为安全的地方了。

“那玛丽就拜托你了，X大人。”卡玛低下头。改变称谓，摆出一副顺从的模样，这意味着上下级关系的成立。

“……契约成立。不过这倒衍生出了第二个麻烦问题，我原本还打算让你多找几名值得信赖的帮手。”商陆低下头，左手按在右手上，似乎是在寻思的样子。

“这个倒不必担心。在无法都市中唯一值得信赖的关系便是利益关系。我无法相信其他人是因为我无法提供比自己的女儿有价值的利害关系，因此那些人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悄悄把玛丽卖掉。但如果是X大人你的话，应该能交出他们绝对无法拒绝的筹码——自由。只要利益足够，那便能维持一个牢不可破的信赖关系。”

艾尔茵是一个极度混沌，同时又极度自由的城市，在无法都市当中既没有法律的制裁也没有道德的制衡，一切都是随心所欲。——然而当被流放到这里的时候，很多人才猛然察觉自己才是那只被关在名为自由的笼子中的小鸟。极端的自由也就意味着极端的不平等，这是源自践踏道德破坏法律所带来的后果。事到如今无法都市艾尔茵只是一个仅剩下弱肉强食，崇尚暴力的现代原始丛林。

这世上最弥足珍贵的事物有两样：尚未得到的，还有已经失去的。而大多数人要察觉到某样事物的珍贵，多半是在失去以后。

因此在艾尔茵的底层住民中渴求能离开这个城市的人不在少数。而且这是唯独商陆才能开出的价码，只有他能开出的价码也就意味着即便背叛他，也找不到足以代替的利益，背叛根本就无从说起。

“只是，”卡玛继续说道，“X大人你需要多少人手？”

“嗯嗯……”商陆思考的时候刚好和正在吃着点心，一副事不关己正在摸鱼的月见对上视线，“你怎么想的？”

“别问我啊。说到底前辈你拉我过来的时候除了目的地之外什么信息都没有透露，连份作战计划都没有给我看过，我现在可是连你打算干嘛都不知道的。”月见喝了口热茶，淡定地说道。摸鱼，她现在可是理直气壮。

“……计划书现在就发给你。”商陆花了好几秒来回想，发现自己确实是没有告诉过月见任何关于计划的信息，于是他利用圆环把一份计划书发送到月见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