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入了黄昏,落日微隐。落雪终于醒了过来。睁开眸子,就看得床边守着的无玉,轻轻笑了,道:“好生着,怎么你还守在这里,一日不肯走的?”
无玉扶落雪坐起来,道:“我若不守着你,怕你就是没了也没人晓得。”无玉的嘴还是那么毒,真真是别人家说的刀子嘴,豆腐心。落雪一笑,没有说话。无玉斟了杯温水,送到落雪唇边。落雪低了脑袋,喝了口水。
“无玉,我想吃糖葫芦了。”落雪瞧着无玉,笑说道。无玉道:“天要黑了,这水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给你去弄糖葫芦?”落雪听了,才发觉还在水里,道:“我倒是忘了,还在水里呢。”
无玉心软了,道:“明日给你弄来,可别忘了醒过来吃。”落雪道:“无玉,你怕我醒不过来?”无玉伸出修长的手,轻抚她面颊,墨玉般的眸子微敛,轻声道:“现下,哪怕你肯舍得我,我也舍不得你了。”
“我哪里就肯舍得你,”落雪说道,她就是舍得自己,也不肯舍得无玉。道:“你待我好的,我自从见了你,就不肯舍下你了。”无玉看她嫣然笑脸,心间酸苦,面上却笑起来。
这才醒了些时候,落雪又乏了,靠在无玉怀里,笑道:“无玉,你千万别忘了明日给我糖葫芦吃。”无玉轻抚落雪柔柔的长发,低声道:“好。”
无玉看落雪满是倦意的小脸,墨眸一垂。落雪醒来的次数愈少,醒着的时候也愈来愈少,现下只说几了句话,便累了。
未一会,北堂和鹤枯走进来,行了一礼。落雪看得北堂,牵唇一笑,道:“北堂神医,你怎么又来了?”北堂笑道:“北堂是来给姑娘看脉的。”
落雪道:“这一下,可又要劳动你了。”说着,声音愈发小了,乏倦地闭上了凤眸,生生在无玉怀里睡了下去。无玉把落雪轻轻放回床上,看她熟睡安然的小脸,轻理她鬓间乱发,道:“北堂过来看脉吧。”
北堂应了一声,上前来,覆了条丝巾在落雪雪腕上,诊起脉来。待诊完脉,北堂道:“落雪姑娘虽脉象微弱,并无生命之忧,公子且放心。不过,公子需得注意歇息。”
无玉把落雪的手放回被子里,道:“知晓了。你们不必来理会我,我便是离开了,也歇不下,倒不如守着她安心些。”落雪这一副模样,无玉实在放心不下,怎能安心歇息?他不分昼夜守着她,还是在惧怕些什么。
听得话,北堂与鹤枯相看一眼,应下一声,款款退了出去。
船过南山,停在江边渡口。无玉来到窗下,看外边高立的青葱南山,白鹤掠江而过,炊烟漫卷,日高江影微荡。南山生得比别处的山都好看些,青葱墨画里的一样。或许,是无外人驻足的缘故罢。
“公子,南山镇到了。”鹤枯在外边喊了一句。无玉听了,来到床前,看落雪一张小脸,想起她昨日还念着糖葫芦。牵唇一笑,走了出去。
鹤枯见无玉出来,道:“公子可要去镇上?”无玉道:“要的。”说着,径直下了船。鹤枯瞧了,静静跟了上去。
时值正午,入了镇,街上亦还有许多叫卖之声。无玉在街边老贩那里得了一串糖葫芦,拿着便要回船去。鹤枯不解地看着拿糖葫芦的无玉,问道:“公子,这便回了?”无玉瞧着红彤彤的糖葫芦,牵唇轻笑,道:“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