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雀在门前树上轻轻唤着,暖风来,树影婆娑。无玉牵着落雪回了宅子,宅子里的鹤枯见了落雪,满是一愣,道:“落雪姑娘回来了……”落雪瞧一眼鹤枯,应了一声。
无玉牵着落雪来到落雪以往住过的房间,落雪瞧房里依旧熟悉的装饰,在矮榻坐下。无玉站在门后,看落雪的侧脸,道:“好生歇下罢,走了这些日子,愈发瘦了。”
“你怎知我瘦了?”落雪看窗下一片绿叶,淡淡问道。无玉道:“你离了我,哪里肯安生?”说罢,出了房门,轻轻合上了门。
落雪听着轻轻的关门声,长睫微颤,
摆上了午饭,落雪吃了小半碗就不肯吃了,撂下饭碗想跑,奈想还是给无玉拉住了。无玉拉着落雪坐回来,更往落雪碗里夹了些菜。
落雪看装的满满的饭碗,撇了撇嘴。无玉瞧一眼落雪,道:“都是没人拘着你,才养得这样气人的习惯。”落雪吸了吸鼻子,不顾油腻脏手,抓了碗里的一块鸡腿啃。无玉见了,静静看着她,一声不吭。
待吃完了鸡腿,落雪瞧一眼还看着自己的无玉,要把那一只沾满了油腥的手往无玉脸上抹,无玉别开了脸,落雪便咧嘴笑了。无玉抓过落雪纤细的手腕子,拿了帕子,轻擦她的手。
“好生着,倒没叫你抓着吃,茹毛饮血的野人家模样,成了什么体统?”无玉擦净了落雪的手,说道。落雪道:“你嫌弃上不得台面,倒不要来理我。”
“我不理你,哪个来理你?”无玉道,将一勺饭菜送到落雪唇边。落雪看也不看,撇了撇嘴不肯吃。无玉不由冷了脸,落雪见了,乖乖张嘴吃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落雪犯了困,一下子扑到无玉怀里。无玉摸了摸落雪脑袋,温声道:“可是困了些?”落雪靠在无玉怀里,微眯着眼,点了点头。无玉便抱起落雪,往里间去。
落雪的身子抱着很轻,无玉看怀里已闭了眼的落雪,她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如羽毛般柔软。
来到床前,无玉将落雪轻轻放下,仔细盖上薄被。末了,给落雪拉住了手。落雪快睡着了的模样,喃喃道:“……无玉,你来陪我罢……”无玉听了,在床边坐下,静静陪着落雪。落雪握着无玉温暖的手,渐渐睡着了。
落雪这一睡下,直直睡了两个时辰,再睁眼,已是黄昏了,无玉还守在床边,落雪瞧一眼无玉,他眉间的朱砂在夕阳淡黄光影中尤是殷红亮眼,看他一张俊美无俦的脸,水眸微敛,坐起身来。
无玉来到桌前,倒下一杯茶,端来给落雪。道:“你倒睡的老实。”落雪接过,轻呷了几口。待喝罢,无玉拿过茶杯放回桌上,在桌前坐了下,道:“明日往神人之境去。”
夕阳影,鸟儿轻鸣。落雪看无玉的脸,默然无言。无玉看窗外一只飞鸟,走了过去,鸟儿啄了啄无玉修长的手指,啾啾唤着飞走了。无玉看鸟儿愈飞愈远,轻声道:“此行正经南山,你可要上去瞧一瞧?”
“不了……”落雪道,下了床,来到柜前,打开柜子,见里边许多白色的衣裳,找了找,还是有几件墨色的衣裳。无玉看落雪拿着一件墨衣裳来到面前,道:“好生着,这衣裳已经旧了,再翻出来做什么?”
落雪看无玉一身的白衣裳,浅浅笑了,道:“我喜欢。”说罢,伸手解开无玉外衫的衣结,褪下这一件,再穿上墨衣裳。无玉看落雪,落雪轻抚他眉间的朱砂,轻轻笑了,道:“这朱砂太红了些……”
“你可喜欢?”无玉问道。落雪笑了笑,没有说话。尤记以往如此来问,落雪曾道不喜欢。无玉想着想着,心间微痛,把落雪抱进怀里。落雪抬头看他,长睫颤了颤。
他还是眉间朱砂的墨衣公子,轻笑芳华,温雅无双,如谪仙神祇。
翌日,无玉一行来得码头。落雪戴着帷帽,站在一旁。暖风来,江上绿波荡。
几个男子正往这一处过,一个道:“……莫家的大公子也不知怎么一个缘故就躺在了床上。”一个道:“能有什么缘故?神神鬼鬼的,怕是给恶鬼魇上了呢。”
落雪看那几个男子走远,收回了眸光。船只已备妥,无玉过来握住落雪冰凉的纤手,道:“走罢。”落雪点了点头,随无玉上了船。
进了舱里,无玉摘下落雪的帷帽,看落雪一张倾国倾城的脸,轻理落雪微乱的发。落雪握住无玉的手,他的手很暖,亦如从前。道:“你不怕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