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郊野外的棚子里住了一个月后,林永平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每天天刚蒙蒙亮就起床,天黑得无法劳作了就休息。
刚住进来的时候,经常有老鼠在天刚擦黑时就敢出来偷食儿吃,林永平到集市上买了一只猫,虽然才一个月大,还不会抓老鼠,但老鼠听到它的叫声也被吓得不轻,林永平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少再受老鼠的打扰了。
前些日子有天半夜下了一场雨,虽然很小,但是却把林永平折磨得不轻,北风夹着寒雨让他无法再在棚子里待下去,他只得躲在车里休息,第二天他就买来塑料纸将棚子包裹严实,远远望去像是个小型的蔬菜大棚似的,虽然说样子不好看,但不会再受风雨之苦了。
经过一个月的体力劳动,林永平强壮了许多,刚开始时,肩挑两桶土时连走路都走不稳,现在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肩挑着扁担,他几乎就不用手扶,甚至可以将双手插入到口袋里面不去管它,像空手走路一样轻松自在,当然,这也是有代价的,现在他双手和肩膀上都被磨出一层厚厚的茧子,把张心怡心疼得真掉泪。
说到张心怡,林永平每周都会回省城一两趟,不过这也不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在男女之间那件事儿上,张心怡发现林永平越来越能折腾,林永平成了她口中那个“不见时盼,见时又怕”的野人,感情依旧是那么你侬我侬。
张心怡现在做饭的技术也越来越高了,甚至还埋怨他做的菜不好吃,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当然,林永平也明白张心怡很多时候只是想让他休息一下,他很感谢张心怡能为他着想。
尽管与张心怡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很幸福,但是林永平一般都不会待的时间太长,遇到张心怡调休的时候,他会留下来陪她待上一天,但大多时候都是晚上回省城,第二天早上返回北沙岗,继续他的平整土地工作。
另外,林永平在这个月里办了一件大事儿,他正式向领导提出了辞职请求,领导已经批复,同意他辞职的请求,不过领导告诉他,相关手续需要再过一段时间才能办理,即便如此,他跟公务员再无任何瓜葛了。
林永平和他爸妈的关系还是老样子,林海山看到资源厅的领导给林永平批准的假期已到期限,林永平却没有去上班,便猜测出林永平很可能已经正式辞职了,他对林永平更是失望。
前些日子,村里有个老人过世了,归祖坟的时候要经过北沙岗,林海山作为送殡人员,不得不经过北沙岗,林永平走到他跟前连喊了几声“爸”,但是林海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连看林永平一眼都没有就走过去了,这令林永平很是伤心,不过事到如今,林永平已经是破釜沉舟,真的没有了退路,不管林海山如何对待他,他也得继续走下去。
再说说林福顺吧,这个可怜的老汉一生没有结婚,现在是村里“五保户”,他听说林永平辞职的消息后并没有诧异,倒不是他不关心林永平,林永平每次回来总不忘带着礼物来看他,他看待林永平和亲孙子没有什么区别。
林福顺看到林永平用扁担挑土,于是就动了心思,他年纪大了,已经没有力气去帮林永平去挑土,他便将他积攒的钱全都取了出来,每逢农历三、六、九,是乡里的牲畜市场进行交易的日子,他到牲畜市场去了七、八趟,终于相中了两头驴,他花了将近六千块钱将两头驴都给买了下来,又花了三百块钱买了一平板车和驴子拉车时用的行头。
林永平看到林福顺坐在驴车上荡荡悠悠地来找他,禁不住就乐了,笑着说道:“二爷,我记得您说以前只有官太太大财主才坐驴车,您现在也享起这个福来啦?”
林福顺笑笑,拉扯住缰绳,让驴停了下来。
林永平看他要下车,连忙跑过去搀扶着林福顺从车上下来。
林福顺笑着说道:“这套东西是给你置备的,我是没力气给你挑扁担了,就给你弄来个脚力,能顶几个人使!”
林永平惊讶地看看那两头驴,那头小驴应该就是大驴生的,虽然没有套缰绳,但是也不远离大驴,在大驴周围欢快地跳来蹦去,而大驴则显得非常安静,耷拉着头一动不动。
“二爷,我看还是您留着用吧,我哪会喂养它们啊?”
林福顺又笑笑:“这种畜生很好养,玉蜀黍秸杆、干茅草、豆秸杆都能喂它,你可别小看它,别看个头不大,力气可不小,性子也温驯,还听从驱使指挥。”
林福顺看到林永平还在犹豫,就说道:“还是不想要它们?知道我为啥买两个吗?这头小毛驴才四个多月大,还不能干活儿,是大毛驴生养的,要是我不买下来,就会被人买去屠宰掉,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喂养这东西,你要是能收留它们,就是给了它们一条活路,这种畜生也有灵性,你救了它们一命,它会拼命给你干活儿的。”
林永平听了,走到大毛驴跟前,用手抚摸着毛驴的头,毛驴没有躲避,反而抬起头瞪着大眼睛看他,小毛驴却是不让林永平抚摸,他还没有走到它跟前,那小毛驴就蹦跶到一边了。
“行!二爷,就冲着能救它们娘俩儿不受屠宰之苦,我也要留下它们两个。”林永平忽然觉得他必须要留下这两头毛驴。
林福顺听后高兴地说道:“你来好些日子了,也没有时间一起唠扯,今天陪我喝点儿,酒菜我都预备好了。”
林福顺将平板车上的帆布包拎下来,林永平连忙接过来,随林福顺进了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