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锦枝原本不过一句玩笑话,唐韵宜自己做贼心虚,心头老血直往上涌,飞快以眼恨恨刨了一眼曲锦枝那张臭嘴,然后立即惊慌地转头去看明华。
她沉不住气,漏了馅,明华心大,不曾留意。曲锦枝这个风月老手一看唐韵宜那个反应就直觉摸出来不大对头,福至心灵地自觉抓到了点儿什么。
曲锦枝双眼微闪,猜到什么,但不点破。时人风流,大户人家龙阳、磨镜的也不是没有。
他不小心说错了话,自觉地拿了酒杯侧身去,自斟自饮,只当自己不在这儿。
唐韵宜心慌意乱一阵,细细盯着明华看了好半晌,只见明华神色未有异常,方才惊魂未定地松垮下促立的肩膀,心头也不知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失望自艾了。
明华见唐韵宜方才那样子,只以为她是受了惊吓,根本未多想,好笑地亲手拈了一块桃花糕往唐韵宜嘴里一堵,眼睛却是看向曲锦枝,回答道“…三公子你又胡说了,我这府上一无银钱财帛,二无俊俏郎君,桃桃上哪儿去劫财劫色?”
唐韵宜恰时缓过神来,连连点头。一边就着明华十指青葱吞咽咀嚼了糕点,一边暗自在心里给明华偷补上一句她是有贼心没贼胆,那边那一位“三公子”才真正是来劫财劫色的!
心怀不轨的三公子曲锦枝很给明华面子,顺着杆子就往下爬,连声认错,那好看的大眼睛却是时不时往唐韵宜身上瞟,直看得唐韵宜越发心虚发毛了。
到用尽亭中美食,已是时候不早。宁国公府里早派了人来催促返家,唐韵宜不便多做停留,再如何不舍也只得起身告辞。明华在厨灶上多做了些风味不一的花糕,分了两份装进篮子,正好叫人取了来交到她手上。
另一份自然是赠予曲锦枝留着做些零嘴来消遣的。明华从丫头手里接过小篮子,亲自递给了曲锦枝,笑道“…今晚见你用了许多茶花糕,便自作主张多给了些,也不知你会不会吃得腻味了。”
曲锦枝接过,自要道谢的。道了谢意,便将小篮子提溜了到半空,当着明华的面就满脸高兴凑上去抽搐了鼻子吸嗅,一副很是期待的样子。
明华看他喜欢,便也欣悦她废了工夫揉捏出来的东西,被人毫不吝啬地表达赞许,任是谁,都会开心的。
明华于是笑靥如花她面相清冷,平日不说话时未免叫人难以接近就是偶而展颜,也少有发自真心曲锦枝被这一笑晃得几乎花了眼,忘了说话。他正呆着,只听得明华说道“三公子,我且送你出去吧。”
曲锦枝自然道“好”。
唐韵宜前脚才由姚黄陪着走了。明华这会儿亲送了曲锦枝,依旧是从后院东南一片的小树林穿行而出到中轴主道,两人并肩,略微错开一寸,缓慢行走着。
明华步伐偏小,曲锦枝便耐着性子学了她,使劲儿把步子放慢了,兼着彼此三言两语时不时说上几句,齐齐感觉与对方亲近了些。这分明是送客,却生生叫他们走出稍许曲水流觞的悠哉闲适之感。
明华起初不觉曲锦枝刻意放慢了走动,直到过了垂花门,才恍然察觉哪儿古里古怪曲锦枝以往见她,总是龙行虎步,乍然的优柔文雅起来,还真的叫人觉着很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