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修虽然没问出什么名堂来,可心里不禁纳闷儿——
“这时候潘老来我们府邸作甚?他到底怎么想的?”
的确,自打抄家之后,荆州城中的人们躲避张家如同躲避瘟疫。
潘季驯却敢进来这里!
尽管是混进来的,可也足见其心有多诚。只是,冒这么大的风险一来一去的……到底为什么?图什么?
张静修想不明白。
由此他不禁多了一个心眼儿。
……
严清正式卸任吏部尚书一职,理由是:身子不好。
并没有牵扯出其它原因,万历皇帝恩准他回籍闲居。
可总有人喜欢议论,总有人喜欢用怀疑的眼光看待。
毕竟严清是个特殊的存在,不同于梁梦龙、曾省吾、王篆等人。
他们都是张居正一线的人,可严清不攀附是出了名的,为什么万历皇帝也要让他回籍闲居呢?
况且严清才任几个月?刚任不久就要告老还乡,怎么想也不合理,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差错。
再联想到他与朱翊镠一道为潘季驯送行……哦,原来是得罪了万历皇帝,人们也只能这般猜测了。
……
京南驿是官方驿站。这里庭荫匝地,大堂里窗明几净,清风徐来。
朱翊镠说过要为严清送行的。
因为严清为官公正耿直,这样很容易得罪人;加又在这个节骨眼儿,所以为严清送行的官员依然少得可怜,为他供应的百姓倒是多。
朱翊镠也不想在城中为严清送行。
所以他早早地到了京南郊。
这次出门李太后专门给他配了一支仪仗扈从,马轿前还添了八个金卫士。
反正什么声势气派都有。
安全也能保证。
朱翊镠差不多在偏房里休息了一个多时辰,严清的马轿才到。
朱翊镠反剪着双手走出偏房。
严清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锦葛道袍,看去倒像是一位乡村的老塾师。
面对站在走廊的朱翊镠,严清稍稍愣了一下,旋即快步迎去,抱歉地躬身说道:“潞王爷,仆来迟了,害得你在此久等。”
发现严清自称变了。
朱翊镠一摆手道:“没关系!我说过要为严老送行的。”
继而问驿臣:“宴席准备好了吗?”
“潞王爷,都准备好了。”
“严老,请!”
朱翊镠也不墨迹,与严清一道进了宴会堂。这是一间连着花厅的三楹大厅,窗外树影婆娑。
驿臣忙乎完毕便退了下去。只剩下朱翊镠和严清两人。
朱翊镠是晚辈,所以他亲自执壶,一边给严清斟茶,一边说道:“严老,本来说多严邀请几个人来为你饯行,也好有个气氛。可转而一想又改变主意,还是觉得我俩谈心更合时宜。”
“潞王爷就不怕陛下怪罪吗?”
“严老荣归故里,又得犯罪之身,我本来是代表皇兄来为你饯行的。”
“潞王爷,我也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担心你身份特殊,总是这样出头可不好啊!”严清讳莫如深地道。
“多谢严老提醒!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
“来,喝吧。”
两人举杯,都是小抿了一口。
正说着,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喧哗之声。两人一时都扭头看去,只见一位素衣女子已然闯进花厅,正要到宴会堂里来,却被严清的仆从拦住。
严清一眼认出那女子。
朱翊镠淡然一笑。
严清不禁看了朱翊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