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顾梨整个人呆住了,双目愣愣地望着前方。前方一片漆黑,一片虚无。
他说什么?那个被她叹为“神来之笔”的药方,竟然是他写的?
她心心念念想要去求教的那人,竟然就在她身旁,且与她朝夕相对?
晏清这一句话太刺激,让她一时间难以回转过来。
“所以,我并不是全然不会医术。”他温柔平静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梨仍然没回话,还没从震惊之中走出来。
晏清料到了她此番反应,在她看不到的那一片黑暗之中,勾唇浅浅一笑。
无论如何,他今夜都要让她逃脱此地。
“可你前几日还说,你不懂医。”顾梨心中满是疑惑,试探着说道。
晏清带笑的嗓音在她耳边回荡:“那自然是我骗你的。”
顾梨蹙眉:“既然你会医术,为什么每次受伤生病,不自己医治?”
她百思不得其解,如果他真能有回春的医术,那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半丝端倪都没发现?何况,她也没有忘记,就在她刚刚收留他不久的时候,有一天下午回去,看见他倒在血泊之中。那时的他,虚弱至极,说是油尽灯枯毫不为过。
一个医者,有如此神技,又怎会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然而,晏清却懂得如何避重就轻地转移她的注意力。
“有你在旁,我为何还要自己动手?”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平浅的笑意,像是用温柔动听的嗓音,在说着一句含情脉脉的话一样。
顾梨却无言以对了,心里更窝着一团愤怒。她两世为人,从没见过他这样的医者,丝毫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她也恼他隐瞒了她这么久,那张药方明明是他自己写的,却偏偏要说是已经过世的朋友开的。
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都在惋惜,想要向那个写下如此神方的人好生讨教一番。可他呢,就在一旁听着看着,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她。
“所以你放心好了,我自己的伤势如何自己清楚,也会治疗,别担心。”晏清又把话题扯了回来。
他话音落下,顾梨却轻斥道:“谁担心你了?你少自作多情!”
晏清听着她这薄待愠怒的话语,不禁轻笑。
“你那么厉害,自然有的是办法,哪里需要我来班门弄斧?”顾梨意难平,在此之前,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与她朝夕相处、还曾厚着脸皮缠着她医治的人,医术竟然比她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却一直瞒着她,瞒了她将近一年。如果不是眼下情况危急,他还打算瞒她多久?
被隐瞒、被愚弄,谁能不气?
正如晏清所料,顾梨此刻对他充满了怨愤。
然而怨愤归怨愤,要让她独自逃命,将他一人留在这虎口之中,她还是做不到。
瞒她的这件事,等以后再与他好好计较。当下最为重要的,是尽快逃离这里。
“一会儿就有人过来了,你先守在门边,看见门开了就跑出去,沿着我与你说的路一直往西,不要回头。”晏清又将这番话嘱咐了她一遍。
“你不走我也不走。”顾梨仍然固执。
晏清无奈一笑,叹息:“我现在走不得,只能让你一个人走。”
他要是同她一起跑出去,那结果只有一个:他们两人谁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