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画舫诗会(1 / 2)梅花玉环绶首页

“妹妹……”姐姐又在梦中呼唤她。

“你怎么总是能入我的梦,我却不能,你为什么总喊我妹妹?”梦境中梦之从床上爬了起来。

“因为我们心灵相通,你的喜怒哀乐我都能感知。你我本为一胎一体,你是阳胎,我是阴胎,所以我能感知的比你更多。我生于宋,你生于公元1999,我自然是你的姐姐。”梦里,姐姐平淡如水,面无波澜,似在述说什么遥远的故事。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和你是一胎?”梦之不可置信。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原本我也觉得不可能,直到我来到你的世界。”说完,她竟笑了,又接着说道:“我还要谢谢你,原来的我过得并不开心,在这里我似乎找到了生活的意义。”梦之听了撇撇嘴,那是自然!从前你顶着才女的光环,外人只看到光鲜,哪能看到背地里的心酸,永远在焦点中生活,却冲破不了世俗的禁锢,自然比不了我那自由开放的国度。

“你倒是开心了,我呢?从你的大词人大才女的神坛跌落,沦为笑柄,连父母都看不起,当真是没意思极了!”梦之苦着脸开始倒苦水。

“你无需气馁,你自有你的长处,何不另辟一番天地?你若遇到任何困难可去重阳观找我的师傅无尘道人,他定会帮你。”

“无尘道人?”梦之默念着,转过身却已经不见了姐姐的踪影“姐姐!姐姐!”。

一睁开眼,梦之从梦中苏醒,望了望窗外,天已大亮。她揉了揉脑袋,从床上起身,屋内菱花青铜火炉内的炭火还未熄灭,单薄的寝衣在这寒冷的冬日早晨还是不免有些凉意,梦之双手抚了抚胳膊走到圆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下喝着,心里还在想着梦中姐姐的话,是啊,自己为什么要活在白梦之的阴影下呢?为何不能做自己去开辟自己的一番天地呢?无尘道人又是谁?

“姑娘,起了吗?”门外敏言敲了敲门轻声喊道。

“进来吧!”梦之起身坐到梳妆台前。敏言端着铜盆进来,推开门,微黄和煦的暖阳洒进房中,盆里的水在阳光下冒着热气。这样的生活充满了冷暖,甚好。

“姑娘似乎有些疲倦,昨夜没有睡好吗?”敏言将盆放在梳洗的案台之上,拧着热气腾腾的面巾,又给梦之递上。

“嗯……”梦之擦了擦脸便趴在了梳妆台上。

“有件事要通禀姑娘一声,一早吴相生发来请帖,三日后他要在汴河上办画舫诗会,邀了一众诗友,特请姑娘也一同前往。”

梦之听完倏地从梳妆台上爬起来,问道:“吴相生是谁?我和他很熟吗?”

敏言见梦之起身,便开始给梦之梳头,便梳着边说:“不熟,我劝姑娘不去的好,这说是诗会,指不定就是给姑娘你下的套。”

“为什么?”梦之抬眼望了望敏言:“我从前与他有过节吗?”

“是的。”敏言点头点头,接着说道:“那吴相生乃是李太傅的外甥,结交了不少文人雅士,昔年还曾……垂青于姑娘你。”说到这里敏言停顿了会儿,想当年因为吴相生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差点坏了姑娘名声。

“喜欢我?那你怎么又说他要害我?”

“姑娘有所不知,那吴相生爱而不得多番为难于姑娘你,姑娘本就不齿他狭隘心胸又怎么会喜欢他,实在是忍不了了,有一次当众作诗羞辱了他,自此,那吴相生一直怀恨在心,多番人前诋毁姑娘……”

“好了好了!我大概知道了!”梦之不待敏言说完便打断了,原来是个渣男啊,这种渣男做的挫事不听也罢!

“画舫诗会是吧,去!我肯定要去!我不去这渣男的戏不就唱不下去了吗?”说完对着梳妆台铿锵一拍,惊得敏言手上失了分寸拉住了头发,梦之猝不及防捂着脑袋疼的龇牙咧嘴。

三日后。

梦之本着手撕渣男的行动目标,三日中做足了准备,作诗是吧,好歹也是经历过高考的,这次就打算以文兼武双向碾压!

这日一早,梦之精心打扮,覆铅粉描娥眉,凤头钗金步摇,配一身燕尾青间海棠红对襟长衫,优雅而不失灵动。

一旁的青蓝看着镜中的梦之不禁赞叹:“哇,我的姑娘,我从来没见你那么美过!你这画的什么妆啊,改天也帮我画一个!”

梦之笑问道:“你怎么不说敏言这个发型梳得好?要知道再好看的妆没有发型衬托那也是没有灵魂的。”敏言只在一旁低头笑着。

“她头发梳得好又不是三天两天了,就是姑娘你这手艺什么时候学的我怎么不知道?”青蓝又凑近了盯着梦之的脸不停地看。

“好了好了,不看了,我们该出发了。”敏言一旁提醒道。

果然冲动是魔鬼,答应的时候豪气干云,想着今天如何如何让那吴渣男颜面扫地,到了码头上了画舫才发觉尴尬,竟是一个人也不认得。

画舫船头彩练迎风招展,阁楼一共分上下两层,下层阁内有一大约十几尺的长桌,上摆着果品佳肴,四角皆有女使站着侍候,一旁坐着两位婉约女子,皆年轻貌美,一人抚琴一人吹箜篌,丝竹之声柔和婉转,煞是动听。上层阁内墙上挂满了书画,皆是到场的文人所带,阁内一角摆着香案,案台之上鎏金兽青铜香篆散发出袅袅青烟。

有时巧合就是这样,你不相信,它便不是巧合,你信了,这就是巧合。

汴河之上,不远处一艘画舫内,郭玮正喝着酒,对面坐着一清丽出尘的女子正抚着琴。

“你就是吴娘子?”郭玮饮罢一杯问道。

“哥哥从前信中多番提及,将军视他如亲兄弟,战场之上数次救他性命,有一次为了他还被砍伤了左臂,险些断臂。”那女子依旧抚琴,神情淡若寒潭。

“吴大哥走前只对你放心不下,叮嘱我今后能替他好好照顾你。我从边关回来,找了你数月,未曾想……”郭玮心中有些愧疚,没想到吴大哥的妹妹竟沦落风尘,还成了这东京城的烟花帐子头,京师上亭行首。

吴娘子一曲罢,停下来看着郭玮说道:“萧寒谢过将军了,只是如今物是人非,萧寒也已习惯,恐怕要辜负将军的美意了。何况,到了我这个地步,想脱身已经几乎是不可能的了。”说完粲然一笑,先前的淡若寒潭此刻变成了灿若莲花。或许,久经风尘,她已经被打磨得玲珑剔透,一笑一忧,早不是心中所想。

郭玮叹了一口气,“是我来晚了……”吴大哥已经死了三年,三年,边关战事时起,城池不固,他如何安心?他又何止三年未踏入京师?想想应该有五年了。

“将军能来,萧寒已很是动容,就不必过于自责了。”吴娘子浅笑,看着郭玮。或许,这句话,是出自她的真心。

梦之从一楼徘徊到二楼,众人三三两两驻足攀谈或谈诗论画,并无人关注她,这时伴随着登阁楼梯的脚步声,一人洪亮的声音喊道:“我道这是谁呢,我们大名鼎鼎的白姑娘居然到场了!”说完,那人到了二楼才看清样子,头戴双耳幞头,眉目清秀,一身黛青色长袍。这时敏言附在梦之耳边低语:“就是他。”

原来他就是吴相生啊,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梦之微笑着施礼,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