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山下的一处小村落中,一户人家正聚在一起,看着桌上闪烁着的油灯发愣。
现在已经是深夜,村子里除了这户人家,早都已经熄灯入睡。这年头点灯并不便宜,要不是什么大事,晚上一概是不点灯的。
围坐在一张藤木饭桌前的两个农妇眼睛通红,显然是刚刚哭了很久。旁边的老妇人正在哄着幼童睡觉,脸上也满是愁容。
刘赵两个猎户的家人现在都聚在一起,商量着对策。可他们几个农妇又能做些什么呢?虽然家里男人很认干,颇有些打猎的本事,她们两家过得也比寻常村民好上许多,可碰到这种事,她们却是毫无办法。
“唉,想不出办法就算了吧,别浪费油灯了...”
赵三哥的老母亲轻拍着孙儿,看着儿媳和刘大哥媳妇皱眉不展的样子,也甚是心疼。她倒不是真心疼油灯钱,只是两个媳妇干坐在这儿哭也不是办法。
“要不俺们凑些钱,明天去牢里打点打点...”刘大嫂道。
“是啊是啊,俺们男人这些年没少挣了,现在正是用钱的时候。”赵三嫂附和道。
刘大哥的老母亲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
“要城防营放人,光有钱可是不够,必须也得有点关系才行。你们千万别去送钱,送出去很可能就打水漂了。”
“可是...也不能让俺男人在牢里受苦啊,多少也得打点打点,别让男人饿了肚子...”赵三嫂道。
刘大哥的老母亲把竹木拐杖往地上一磕,厉声道:“马上过冬了,正是用钱的时候,他俩两个男子受点苦没什么大不了的,咱有那钱还不如给孩儿们买点东西,要不真等到三个月以后才能放出来,咱孩儿们吃啥穿啥!”
“我没事!”摇曳的油灯下,一个半人多高的男孩儿正色道,“我不怕挨饿受冻,多那些钱给爸爸和赵叔打点一下吧!”
这孩子正是那天恶狠狠地瞪着严虎那个,他是刘大哥的长子,单名一个树字。刘树今年虚岁刚过九岁,身高却已经直追他母亲了。
刘大哥的老母那起竹木拐就往他身上一戳,怒道:“你是没事,你弟弟和你赵叔家的孩子们怎么办?你母亲婶婶怎么办?”
“我...”刘树刚想顶嘴,却被母亲用眼神瞪了回去。
“掐灯吧,时候不早了,大家都睡了吧。赵嫂子,你们也甭回去了,晚上就带着婆婆孩子在我家住下吧。”刘树母亲对赵三嫂道。
赵三嫂本想推脱,现在的确已经很晚了,摸黑回家实在不方便,也只能不好意思地答应了下来。
几个妇人抹干净眼泪,三下五除二便收拾好了炕上的被褥。哄睡了几个小孩以后,又将老人搀回房间。等她俩一回来的时候,刘树已经躺在炕上了。
“树儿,你把衣服脱了再睡!”刘大嫂皱着眉就要去扯刘树的衣服,却被刘树拧巴起身子躲开了。
“犟种!跟你爹一个脾气!”刘大嫂骂道,刚想伸手打刘树一巴掌,却听得刘树呜咽啜泣起来。
这孩子性子跟牛一样,要强的很。平时就算挨上藤条都不带掉眼泪的,现在却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刘大嫂抬起来的巴掌收了回去,长叹一声。
一夜过去,清晨第一缕阳光还没照进屋子,公鸡就已经打起了鸣。
“喔喔~~~~!!!”
这便是山下村民们的作息规律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古时以来便是如此。
刘大嫂第一个起了床,刚伸了伸懒腰,就瞧见刘树还窝在角落。
“唉,这孩子...”刘大嫂过去想给刘树盖上被子,却发现刘树根本都没合眼。
“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