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林娜女王没有说话,转眼扫了阿格兹一眼,正好阿格兹也望向她,女王对着他点了点头,于是阿格兹转头对余一丁说道,“余先生,不知今日能否切磋技艺?”
他是看余一丁才醒酒,不想占他这个便宜,所以在比试之前先行询问,免得最后落下一个“胜之不武”的名头,也怕试不出余一丁的真实实力。
余一丁倒是无所谓,他见识过乌萨苏的本事,同时对自身异能还是充满了信心,当下应声道,“随时奉陪。”
阿格兹眉头微皱,思索片刻后说道,“好,午后未时我会在大帐后的山顶恭候。”
说完他同莎林娜女王简短地用库赛语交流了几句,径直出了大帐。
待阿格兹离开,莎林娜女王微笑着对余一丁说道,“余仙师,现在已近正午,你先去准备下午的比试,等与国师的切磋结束后我再与仙师交流。”
余一丁拱手告辞,现在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先应付阿格兹的挑战,再看看莎林娜女王到底对他会有什么目的,现在看来,只要不与对方交恶翻脸,库赛人不至于对他夫妻二人不利,那样到时候他就可以想法带着柳翠离开草原。
……
未时,山顶。
山谷内的库赛人大都带着敬畏的神情远远望着立在山顶大岩石上的阿格兹,那是一块十多丈见方的巨大岩石,表面平坦光滑,侧面有人工开凿的台阶可以登上。
阿格兹身上依旧穿着那件画满了图腾符号的带帽黑色长袍,双手垂在身侧,手中空无一物,那面小鼓挂在腰后,黑色木棍插在身侧的腰带上,半闭着眼睛,似乎是在冥想,但口中却念念有词。
阿格兹在这里已经站立了一盏茶的时间,这段时间内除了静心调息做好准备以外,他一直在思考,袭营当夜的爆炸他是看见的,那场景给了他深深的震撼,误认为那是余一丁身怀的一种异术,那种强大的毁灭力令他忌惮,也是他强烈建议退兵的理由,就一句话:非人力所为。
另外朵丽娅向伊勒德亲王报告时阿格兹也在一旁,余一丁身怀所谓的“神功”在他看来不过就是一种气功,将体内真气外放用于攻敌,这些玄门道法他曾有耳闻,对于他来说不足为虑,毕竟草原萨满修炼的许多异术相较于气功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到此处,阿格兹认为自己今天只要注意防备余一丁发动那种雷霆手段,至少不会落败。
阿格兹正想着,余一丁和柳翠两人已经来到山顶,一遭被蛇咬,十年怕草绳,余一丁现在再也不会将柳翠一个人留在毡房赴约了,哪怕有阿茹娜和朵丽娅陪着也不行,何况咬他的“蛇”现在就在眼前呢,刚才还在为昨夜的醉酒懊恼不已,万一柳翠因此而出点事他真是追悔莫及了。
余一丁看见阿格兹所站立的大岩石,他嘱咐柳翠就在岩石旁边等他,然后从阶梯登上平台,隔了五六丈距离站定望着阿格兹。
阿格兹满脸暗红色线条下闪动着妖邪的笑容,缓缓说道,“余先生,你来得真是准时。”
“哈哈,你不是一直想同我切磋吗,如尔所愿。”余一丁大大咧咧一笑。
“余先生,这里是我们库赛人祭天的地方,也是我们草原萨满的作法之地,今天就让我在此领教领教你的盖世神功吧。”说着阿格兹掐出一个奇怪的手势,他的右手抬起,拇指扣在中指和无名指的第二个关节,小指食指微曲上扬,左手对着余一丁平伸,嘴里说道,“请!”
“请!”余一丁双手抱拳,脚下不丁不八,这是柳四七教给他的拳脚功夫的起手式,同时凝神屏息,心中暗暗戒备。
见余一丁摆出架势,阿格兹却没有动作,只是口中念念有词,同时又发出类似吟唱的语音,声调及其深沉,听不出是些什么词汇,仿佛正唱着一首怪异的歌曲。
片刻间,随着阿格兹的吟唱,原本伸向余一丁的左手收回,从身后的腰带间拔出了那根黑色木棍斜斜地放在胸口,右手依然不动,他的头顶上方似乎有一团灰暗的气流在缓缓旋转,余一丁见状急忙也从麂皮袋中抽出一支匕首扣在手心,暗暗将体内的绿气布满整个身体,使整个人渐渐包裹在绿芒之中。
阿格兹本想等余一丁先出手,但抬眼看见余一丁的变化后大吃一惊,这是他从未得知的情报,心头一凛,以为这便是爆炸术法的起手式,暗道一声不好,只见他头顶的气团越来越明显,旋转速度也越发地加快,已经快要变成黑乎乎的一团时,阿格兹的右手猛然放到腰间,一把将那面小皮鼓抄在手中,鼓面朝着自己,本来放在胸口的左手一弹,“咚”的一声,黑色木棍击打在鼓面,没等余一丁来得及作出反应,那黑色气团随着鼓声就向余一丁急速袭来,五六丈的距离顷刻便至。
余一丁再次感受到同乌萨苏和他那个四师弟斗法时的压迫感迎面扑来,不仅胸口气血翻涌,那团黑气撞上余一丁的护身绿气时还发出一阵强烈地“咻咻咻”的气流摩擦声,使他的护身绿芒立刻暗淡了不少,余一丁心头骇然,暗想阿格兹发出的气团比乌萨苏的鬼头不知要厉害多少倍,不愧为库赛人的国师,草原最强的萨满!
这团黑气不停地围绕着余一丁周身旋转,试图突破他的护身绿芒,余一丁耳边不断传来阵阵鬼哭神嚎,只是他现在疲于防守,只能不断加大体内绿气的输出,用以应付那些黑气,使自身勉强不被侵入,却找不到攻敌良策。
阿格兹见他如此,不禁心中稍安,暗道只要不让余一丁完成爆炸异术的起手式,自己应该会立于不败之地,先前实在是过于谨慎了。
正待阿格兹再欲使出霹雳手段想要进一步教训一下余一丁时,场上局势风云突变,只见余一丁周身绿气大冒,隐隐有雷鸣之声传出,正是那绿色气流与黑色气团激烈碰撞所致,阿格兹不明所以,再次误判余一丁开始的作态都是引诱他大意,而且绿色气团中突然有一道白芒疾冲向他的面门,阿格兹连忙后退闪避,更加远离余一丁,手中皮鼓立在胸前,黑色木棍再次敲击鼓面,同时口中加大了吟唱的速度和音量,竭力控制那团黑气包围余一丁,等待他发出那种毁天灭地的攻击。
其实余一丁只是拼了老命地催动护身气流,希望可以像对付乌萨苏那样消耗那团黑气,同时射出手中匕首,逼退阿格兹以便获得喘息之机,片刻间黑绿气流相互剧烈摩擦不断消耗,余一丁身上的绿芒忽明忽暗,黑气受阿格兹的控制也在减弱,已被绿气驱除不少,渐渐有了消散之势,余一丁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发动反击。
趁着黑气再次减弱的空当,余一丁看准机会突然高高跃起,从黑气最薄弱处一下挣脱了那团气流的包裹,在半空中浑身闪耀着绿芒,双手不住地挥舞,不断有白色气流从他的指尖激射而出,直直冲向阿格兹,迫使他不住地拧身躲避。
等余一丁落回地面,阿格兹已在他十丈之外,这片刻之间余一丁就射出了十多道白气,阿格兹周身黑袍还算完好,只是多了好些个窟窿,连盖头的帽子也翻开来披在后肩,露出一头的散乱小辫,这还是余一丁的气流攻击没有准头,完全是朝着阿格兹所在的大致方向不停地施放白气而已。
阿格兹的眼中却满是惊惧,他先前以为余一丁将要使用的是爆炸术法,所以退身躲避,却没想到对方仅仅使用气功之术攻击,他已完全误解余一丁,以为此人是在放他一马,没有取他性命,况且此次切磋的目的只是试探余一丁的实力,也不是你死我活的拼斗,因此没等余一丁再有动作,阿格兹嘴上立刻叫道,“余先生手下留情,我服也!”
余一丁闻言立刻收手,但仍是警惕地望着他。
阿格兹此时已是战意全无,嘴中不住说道,“今日终于得见余先生神术,果然厉害,又具慈悲心怀,阿格兹败的心服口服。”
余一丁纳闷,这就算赢了?!怎么觉得自己都快要支撑不住了呢?对面那位国师仅仅是长袍受损,本身没有受一点伤,难道还会更加支撑不住吗?!自己怎么就没看出来呢,难道有诈?不过对方都投降了,还要诈自己干嘛?!难不成还要弄死自己?有这么大仇恨吗?
……
余一丁紧盯着阿格兹,直到两人走下岩石,阿格兹小心翼翼地陪着他和柳翠一起来到王帐时,余一丁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