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正规官军,也照样是纪律散漫,哪是你说集合就能集合的,何况崔明冲手下还是一群散漫惯了的土匪山贼呢。
站在院子里连续吼了好几声集合,又抓住几个喽啰赶去敲钟锤鼓,可却依旧没聚起来多少人。
崔明冲火冒三丈,拖起他的环首钢刀,怒气冲冲地踹开一扇门,冲进一乌烟瘴气的屋子,挥刀就砍下了一正嘻嘻哈哈摇着骰子的喽啰的脑袋,扯着嗓子嘶吼道:“你们他娘的没听见老子的命令吗?!叫你们集合!集合!”
飞起的头颅,冲天的鲜血,极具视觉冲击力,接着人头掉落下来,刚好落在围满了人的赌桌上,将桌上的碎银铜钱打得飞溅开来。这回群匪终于被震住了,原本嘈杂的屋子顷刻间安静下来。
只见被溅了一脸鲜血的大当家正虎目圆睁,一脸怒气,配上他脸上那长长的刀疤,更显狰狞,群匪顿时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喘。
“官军杀进山来了,想活命的都他娘的快给老子拿好家伙!”
群匪这才慌了神,赶忙去拿自己的大刀,又是好一阵混乱,这才争先恐后地挤出了屋子。
这会儿山寨里的大鼓铜锣也敲响了,山寨顿时如炸了营一般,到处都是慌慌张张的土匪小喽啰。
崔明冲连砍数人,费了好大的劲才勉强震慑住群匪,聚拢了些人,他吼道:“兄弟们,官军已经杀进山寨来了,后面是悬崖,咱们就是想退也无路可退,你们也别以为投降就能保命,就咱们犯下的事,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相反咱们现在居高临下,占尽地势,对这一带山里也熟得狠,只要一鼓作气杀下山去,说不定还能活命。”
“所有人都给老子听好了,拿好家伙,只管往山下冲,只要冲下山,进了南边山里,他们就没办法了!”
“众兄弟只管往山下冲,老子跟在后面为大伙压阵,狠狠地杀官军,杀一个老子赏十两银子!”
“杀!”
“杀!”
崔明冲一声喊,众匪也举起刀嗷嗷叫着开始往山下冲,一为赏银,二为活命。终于将喽啰们赶出去了,崔明冲这才暂时安下心来,好歹能抵挡一阵子。
可他自己却并未像说好的那样为群匪压阵,而是带了一二十心腹弟兄,回山寨收拾了些金银,准备等群匪冲杀一阵后,他再选条人少的小路赶紧逃命。
“大哥,我看过了,西边人最少,咱们赶紧跑吧!”
崔明冲还在死命往包袱里塞金银珠宝,这都是他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现在又带不了多少,他实在是心疼。
几个手下也催促他赶快走,“大哥,快走吧,再不走真来不及了!”
崔明冲扭过头,一咬牙,“唉,走吧,走吧!”
出了宝库,崔明冲命人点燃了山寨,恨恨地骂道:“想抢老子的钱,老子带不走,你们也别想拿!”
此时,张文张武已经带人分别从东边两条路率先杀上山寨了,这兵器长还挺有优势的,持钢刀的土匪基本没法近身。
平时的反复训练终于有效果了,只要保持好队形,数十杆两丈长的长枪一齐乱刺乱捅,对方根本没法挡。
在山寨里大杀一通,又扑灭了还没蔓延开来的火势,可张文却始终没找到那个疤脸土匪头子,担心跑了这个最重要的家伙,于是又赶紧带人从山上往山下杀去。
李致远和周大壮是从西边离山下小路最近的山路上山的,周大壮担心李致远有失,就一直紧跟在他身边,可李致远体力毕竟比不上这些人,队伍速度也就慢下来了。
漫山遍野都是厮杀声、喊叫声、惨叫声,间或夹杂着鸟铳此起彼伏的枪声,原本寂静的山林成了惨烈的战场。
李致远气喘吁吁地坐倒在地,“大壮,这样不行,张文、张武他们两个没法面面俱到,我怕姓崔的钻空子从中间跑了。”
“我听了一下,感觉中间那路还在半山腰,速度太慢了,比咱们都快不了多少。”
“这样,你别管我了,你带些人横穿到中间去,那边没武艺高强的打头,我怕姓崔的钻空子跑了!”
“可是……”
“别可是了,咱这条路是最西边的路,离山寨最远,他应该不会这么傻往这边走的,你快些去吧,别跑了姓崔的!”
“那行!”
李致远也站了起来,继续带人往山上冲,这条路一直没看到多少土匪,相对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可事不凑巧,崔明冲正是走的这条路,他也是经过打探,发现这条路虽然远了些,可官军也是最少的。
跟着崔明冲的都是他的心腹,身手自然要强些,这回是逃命,他们也并不与人缠斗,只是护着崔明冲一个劲地往前冲。
“不…不好了,县尊,前面好像是发现姓崔的土匪头子了,”有几个人慌忙赶来向李致远禀报,“那厮带的人很是厉害,弟兄们要挡不住了。”
“县尊安危要紧,我们先护着县尊向山下撤吧,等周营长他们杀回来再……”
李致远一刀劈向他脖颈,吓得这人脸色煞白,“撤什么撤,再敢说撤,小心你的脑袋!”
“是…是…是…”
“所有人都听着,谁敢再往后撤,定斩不饶!”
“都是一个脖子顶个脑袋,有什么好怕的,都听本官的,所有长枪手列队,保持队形向前冲,火枪手在两侧按本官的口令射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