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踉跄着向后退，双眼圆睁，脸色苍白，如见厉鬼。

楚陌担忧地扶着她，“怎么了？”

“你什么都没看到吗？”云初求助似的望着他。

“看到什么？”楚陌不解。

那小孩子依然笑得甜美可爱，黑黑的大眼睛忽闪忽闪。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云初只觉他眼中冒着森森鬼气。

云初抬眼望去，只见周围人群聚拢过来。不管男女老幼，都是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

云初一张一张脸审视过去，只觉他们脸上神色都阴沉可怕。她似乎是被无数个幽魂包围着，说不出的诡秘可怖。

云初头脑昏昏沉沉，恍然看到无数张脸在她眼前不断放大，在空中交叠。旋转再放大，最后剩一双空洞可怕的瞳仁，紧盯着她。

一股寒气自脚底冒上来，蔓延到全身各处。周围辉煌热闹的灯市在一瞬间变得幽森诡秘。

云初挥开楚陌的手，跌跌撞撞向前跑去。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一心只想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她一口气不知跑出去多远，一路避开人群密集的地方。后面似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心神错乱间，云初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楚陌跟了上来。

前面路断了，一条宽宽的河流拦在眼前。原来她不知不觉间竟跑到了河边。水中飘着无数盏灯，灯火映在水面上，光影荡漾间蜿蜒飘向远方。

花灯点亮了幽暗的河水，曲曲弯弯，亮光点点，如同天上银河。偶尔可见三三两两游船，上面也是张灯结彩，一切景色美不胜收。

微凉的夜风吹来，云初意识清醒了些。坐在草地上，云初痴痴望着天上明月。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那场火，皮肉烧焦的小孩，仅仅是她的幻觉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一切都有些不对劲。

欺骗她的，是自己的眼睛，还是周围的一切？

楚陌追到身后，问道：“你还好吗？”

云初低头不答。

楚陌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在夜色里清丽动人。楚陌抚着她的肩头，“你若不喜欢这里，我们现在就离开这座城。好吗？”

“景奕还在养伤。常玉也还没有找到。”云初望着他的眼睛。

“离开这里，再来想这些事情。好么？”楚陌声音低沉，暗夜里听来还带有些许温柔。他大约是真的担心她。

云初勉强一笑，“我只是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你不用担心我。”

楚陌迟疑了一下，漆黑如深潭的眼睛泛起波澜，内心似是极其挣扎。

云初是真的有些累了。颜华，常玉，梦境以及刚才在灯市所发生的。所有事情纠缠成一团乱麻，她身处其中，怎么也理不清楚头绪。

“我想要回去了。”

两人走在去天水阁的路上，尽量选择人少的地方走。楚陌对这里很熟悉似的，总能找得到路。

他甚至没有走天水阁的正门，带云初在侧门停下。云初垂着头，只顾跟着他走。若非他提醒，云初都不知道走到地方了。

云初站在台阶上跟他告别。说是告别，其实两个人默默相对，都找不出话来说。

云初恍恍惚惚，所有的事情交织缠绕，如隐在迷雾似的。如同梦境中迷雾笼罩下的森林，她陷入其中，怎么都走不出来。

楚陌也低着头，不知想些什么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