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的确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否则也不能叫女魔头了。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儿子,但是女魔头是个例外,她似乎很想阿遥死。
“那后来呢?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封眠道。
“她是个极有天赋的人,不管是哪个方面,她几乎是一学就会,还总能有一些不一样的想法,之后就完成了易阳本,易阳术就在其中,据说是可以进行元灵置换,如今看来也是真的。”封止意味深长的看着封眠,“除此以外也是最重要的,它能够让人功力大增,超出常人百倍千倍,但也会让人真气逆流。”
“真气逆流?”封眠好像记得一些,又并不是那么的清楚,她对这些本来就不太清楚,只是隐约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封止道:“你可能不太知道,江湖习武之人最忌讳的就是真气逆流,这就叫做走火入魔,是妖孽。从前也的确有过这样的先例,真气逆流之人往往嗜杀成性,江湖中出这么一个人是要血流成河的,这就成了魔了。”
对啊,成了魔了,难怪那些人口口声声喊着她妖孽,封眠自嘲一笑,当年那个女人,她如今不也是喊着人家女魔头吗?
连自己亲生儿子都要下手的人,说是魔头也并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封眠这就明白了些,“所以说她会变成最后的样子,就是因为自己练了易阳术?嗜杀成性,丧失了本性,我也曾听人说起她,也有一些人提起她的时候眼神是温柔的,我想她本性并非如此,这样说来,这易阳术称做邪功也不奇怪。”
江湖中人流言纷纷,也不全是假的嘛。封眠之前还以为这完全就是陷害,完全就是别人想将易阳本据为己有,才要害死那个拥有它的人。
封止谈到这里的时候,却是摇了摇头,眼里就都是悔恨了。
“易阳术会使人真气逆流是真,可是真气逆流就一定会成魔吗?小眠最早练成神功之时,性子依旧是乖巧柔顺的,那个时候她正与云铁生在月牙村隐居,过了一段儿男耕女织的平静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无不妥之处,我去见了她,心里也是安心的。即便两家相处起来并不是那么的和睦,可是一瞬间我也会想,只要妹妹幸福就好,她应该去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我一直将她关在家里,其实只是为了让她无忧无虑的活着,而不是让她痛苦。”
“所以最后您就算是找到了她,也并没有把她带走?而是任由她同那云铁生生活在一处?”封眠还真没有想到是这个理由,或许是因为出来久了,恶心事儿见多了,已经不愿意承认人与人之间还有善良。总觉得所有的事情都是别人特意安排,都是另有图谋。
封止摸着自己的白胡子,很是惆怅,“有时候我也想,若是我当时再坚持一下,会不会就能改变后来的悲剧?巫离宵那老东西……是我高估了他,还想着或许他也会有一丝丝的人性。”
“您离开没多久,月牙村就出事了。”
“是啊,出事了。”封止道,“月牙村闹起了怪病,妹妹心慈,易阳本第一级其实是用来救人的,她为了救那些人,将这救人的法子传授给他们,其实本来也没抱多大的希望,但结果是好的,村民们竟然被治愈。”
“治愈?”封眠听过的故事并不是这样的,有些惊讶了。
“是啊,治愈了。”封止道,“可是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这怪病并不是从天而降的,其实是有人给村子里的井水下了毒,身子好些的就能扛过去,身子不好的就扛不住了,最后能要了人命。那些人的确是被治愈了,不过下毒之人心狠手辣,没有达到目的怎么可能罢手?于是故伎重施,只挑那些学过易阳本的,第二回份量重些,也就要了人命了,再加上那个时候月牙村突然就有了传言,说这易阳术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而小妹的确已经真气逆流,那些人非说她是妖魔,硬生生的把这罪过栽到妹妹头上。”
已经过去这许久了,可这些事情还历历在目,就像是方才才发生过的,是封止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事。
如今年纪大了,说起此事不由得老泪纵横,谁说年纪大了心就宽了?那还是没有戳到心眼儿上,否则怎能释然?
看着眼前的老人家,封眠竟然有些心疼了。
眼前的老人他活到这把年纪,身边也没什么亲人了,这整座山上都是姓封的,可没有哪个跟他血脉相连,唯一的妹妹早就在很多年前就没了,如今只剩下了思念。而老人家带着这思念过了这许多年,就生生的熬着。
或许不应该把他想得太坏?他这样温柔的待她,或许真的是爱屋及乌?只是因为他妹妹的元灵给了她?可是不对,封跃白陷害他们,诬陷阿遥,这也是不久前才发生的事。
封眠突然想起这些,如梦初醒。
也是昏了头了,差点儿就把她给带偏了。这个人说的话还不一定是真是假,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是若要拿出来骗人,总是要自己说圆了的,有的时候谎话比真相更像是真的。
“按你这么一说,是有人陷害她,这么多年你查到是谁了吗?你给她报仇了吗?”封眠还是觉得这个问题更实惠一些。
这有仇得报,否则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否则怎么对得起死去的人?
“当年醉狐帮把月牙村的人灭了个干干净净,逃出来的也没几个,叶仲是一个,严庄也有一个小辈儿,再剩下的记得她的人后来都死了,旁人也不知道怎么死的,但是老夫却知道,是小妹多年后下山去,那个时候她的神智已经并不是那么的清醒……”
“你的意思是,醉狐帮与女魔头杀了那些人?”
“你也叫她女魔头?”封止惊讶的看着她,封眠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好像这世上谁都可以叫她女魔头,只有自己不可以。
她低下了头,虽然没有说什么,可这已然说明了一切。
封止继续说道:“正因为那些人都没了,所以到最后也查不出来幕后主使之人是谁,之前老夫已经说过,小妹向来是横冲直撞的,给自己招来了不少仇家,很多人都有嫌疑,不过好在那些人也都死了,若真是他们,也算是小妹为自己报了仇,不过说起这嫌疑,巫离宵首当其冲,他虽然是寿终正寝,不过也不算长寿,如今也没办法报仇了,事到如今是谁害了谁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死亡就是最后的终结。”
也是哈,都已经死了,这想报仇也没法报了。
这就留下一个叶庄,一个严庄,难怪严老头儿总是不待见她,这也算是当年幸存下来的少数人了吧。不过……该不会他才是凶手吧?
若是如此,可真是叫人唏嘘。
女魔头终究成了女魔头,终究嗜杀成性,终究没有人性了,江湖上因之而搅起腥风血雨,或许本不应该如此的,陷害她的人造就了这一切,就如同封老头儿所说,即便是练成了易阳术,她也可以保持平稳的心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