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儿回到乾清宫的时候,脑海中不停浮现着刚才朱祁钰神情的冷漠,那往日温和的面容之下,隐藏的会是什么?
她不禁害怕,打了个冷颤。走近殿内,看到朱祁镇神色平静地翻越着奏折。
朱祁镇看了她一眼,“方才他走的时候,可说了什么?”
贞儿知道他说的是朱祁钰,摇头道:“郕王殿下什么也没有说,奴婢劝了几句,他就走了。”
朱祁镇微微震撼,似如上回安妃与惠妃在尚宫局一事,贞儿也是处理得当,今日之事又能劝得动朱祁钰,如今觉得自己素日里小看了贞儿。
“朕是不是太无情了,就这样不顾郕王的请求。”朱祁镇似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贞儿听的。
贞儿微微色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那你呢?你又说了什么?”朱祁镇拿过茶点,轻轻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一般,又放下。
贞儿犹豫,她对朱祁钰说的那些话可是对陛下和太后的大不敬,朱祁镇率先开口,不管贞儿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都恕她无罪。
贞儿小心翼翼,低声说道:“奴婢对他说,郕王是为了自己的母妃,而陛下却是为了太后。”
这话实是为大不敬,确也在理,朱祁镇也没有追究她。贞儿见朱祁镇没有怪罪下来,抖着手上前替他研磨。
朱祁镇放下奏章,看了眼贞儿的衣衫,问道:“朕命王振给你送的衣衫,为何不换上?”
贞儿看了眼自己的身上穿的宫装,还是从前在皇后娘娘宫中伺候时候穿的,“陛下命王振公公送来的衣料看着实为华贵,奴婢舍不得穿。”
朱祁镇失笑,“你在朕的身边当差,人前人后要注意体面。明日记得将王振送去的衣衫换上,这些旧衣物就丢了吧。”
夜晚,贞儿侍候好朱祁镇用晚膳后,立刻回了住处,却看到房门站着小太监,在贞儿房门口之上挂起一道匾额。
贞儿跑了过去,问众人:“这是何意?”她望了望匾额上面的三个字:贞和阁。
贞儿的口中默默念叨:“贞和阁……”
小太监将匾额挂上去后,笑着对她说:“贞儿姑娘,这是陛下亲赐的匾额,定是姑娘御前侍奉得当才能获此殊荣。”
贞儿赔笑,看着匾额发愣。
待小太监走后,心中还是一时缓不过来,这宫中连皇后娘娘都未曾能得圣上墨笔钦赐,她不过是个小宫女,若被人那些爱争风吃醋的妃嫔知道了,自己岂不是会成为了后宫女人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恭喜,怕是陛下已经看中你了。”
她回过头,看到汪直假笑着朝着自己走来。
贞儿瞪了他一眼,走到房中。
“你怎么来了?”
他也不客气跟着她走了进去,在桌前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
“原来你不愿意成为陛下的后妃,是因为心有所属啊!”汪直饶有兴致的讥笑道。
贞儿慢慢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趁着汪直没反应过来直接泼过去。汪直好似早就知道贞儿是要干什么,那杯水泼向他的那一刹那,立刻起身躲了过去。
贞儿生气地放下杯子,一副哀戚的模样,叹息:“真可惜,又被你躲了过去。”
“你生气了,也就证实我猜对了。”汪直拉着贞儿坐下,继而又说:“我若是你,在陛下和郕王之间选,肯定是要选那万人之上的皇上。”
贞儿不屑瞥了一眼汪直,“陛下掌握着天下的大权,却也是这后宫妃妾们每个人的枕边人,我虽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却也希望能与两心相许之人共白发。”
汪直微笑,“我记得郕王殿下已经有正室王妃了,你就算嫁给了他,也是侧室,哪有当一宫娘娘来得尊贵?”
汪直私心想着,若贞儿得了朱祁镇的喜欢,宫外又有郕王的势力帮衬,便可以为他的计谋助力不少。
贞儿瞬间落寞,又迅速的掩饰一笑,“我知道他的心中有我,而我的心中也都是他,只要能在他身边,这就够了。”
汪直无奈的摇了摇头,似是嘲笑她的痴。
贞儿看了看窗边放着的衣衫和首饰,见天色不晚,想要给朝霞殿送去。
她说着便起身整理,汪直见她又要出去,问:“你这是?”
贞儿解释,“惠妃娘娘一个人住在朝霞殿,身边又无人伺候,这些衣衫首饰我也用不到,我去给她送去。”
汪直阻拦,“惠妃一直不受宠,你若想讨好,该去安妃或者贵妃宫中才是,去朝霞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