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澈笑的有些神秘,“皇兄不必多问,就等着苏绽的捷报吧!”
两人正说着话,守在殿外的小太监进殿说道:“皇上,戴御医在殿外等候多时了,不知……”小太监见大臣们离去才敢进殿来禀报太医在殿外等候已久的事。
“宣他进来。”曹瀚刚平复的眉心再次轻皱,戴御医此时前来,难道若妍的病情又有变化?
“是皇兄身子不适吗?”曹澈见状笑容淡去,关心的问。
“我没事……”
见曹瀚神情之中极为难得的出现关怀担忧的神色,曹澈心头顿时雪亮,“不是皇兄,那就是她了,皇兄果然对她……那我就先回府了,齐厉如今还关押在天牢,人老体弱拖不了多久的,到底如何处置他,皇兄还是早日定夺的好!”看来皇兄还真是在乎齐若妍呢!
“怎么处置他……我还没想好,天牢是不能待了,你先把他秘密接出来安置,先给他安排个干净稳妥的住处,不可苛待,暂时不要惊动其他人。”既然答应了若妍要从轻发落她父亲,若是让他死在天牢,依她现在的身子一定经受不住这个刺激,但先前给他安的通敌叛国,依律当斩,若是轻判也必定会引起朝臣非议,还是先缓一缓再说吧!
“想不到皇兄对齐厉也会心慈手软!你忘了齐家曾给你的羞辱?你忘了任人摆布的滋味?你……”曹澈有些激动,但在皇兄凌厉的眼神里还是止住了还未出口的话,笑了笑,只是那玩世不恭的笑却始终浮于表面,并未到达眼底,施了一礼转身翩翩而去。
曹瀚默然,澈说的这些曾经造就了他刻骨的恨,他没忘,也绝不敢忘,做个傀儡皇帝的滋味不好受,可如今齐家已毁,母后已亡,所有的障碍皆已除去,他的雄心与抱负再也无人能加以阻挡,唯一的遗憾便是若妍无法根治的病了……
“澈,上次说要试探她是否真正失忆之事暂且先放一放吧!”曹瀚忽然对着转身离去的曹澈说道。
“知道了。”曹澈头也没回应了一声,面无表情的走出殿门,碰上正要进殿的戴御医,扫了对自己行礼的御医一眼,他淡笑道:“戴御医辛苦了。”按理各宫召御医诊病,御医只需将病情及诊疗过程详加记录在册,归档在御医院备查即可,皇兄却要当面听戴御医阐述她的病情……方才皇兄脸上的担忧也绝非虚假,看来这美人关他终究是没能过得去啊!
“王爷言重了,此乃臣分内之事。”戴御医垂眉低目恭敬回道。
曹澈笑着点头离去,戴御医转身入殿,刚要下跪行礼就被曹瀚不耐烦的打断,“平身吧!快说她今日脉象可是有异?”
“回皇上,齐氏先天受损之心脉已是不堪重负,但停服索心丸之后,虽暂时变化不大,但恐难维继,随时可危及性命,如此下去不是办法……”戴御医说着说着声音便渐次低了下去,不敢与皇帝凌厉的视线相触,惶恐的接着说道:“而且齐氏服食索心丸已逾两月左右,已渐成瘾,尚未爆发皆因臣在她服食的药物中掺了些与索心丸相克之物,可效力毕竟只是暂时的,且索心丸的药性不日定会爆发,到时齐氏性命堪虑哪!依臣的医术恐怕……”
“御医院里你的医术最为高明,就连你都无法医治,难道要朕眼睁睁看着她死?那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曹瀚一阵心浮气躁,语气严厉的苛责,夹杂着浓烈的怒火,轰的戴御医心惊胆颤。
戴御医噗通一声跪下,颤着声音说道:“请皇上息怒,臣知道世上有一人可医治此病,不过此人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到他实在不易……”
“谁?”
“蝶谷医仙。据说自从他十年前离开蝶谷之后,只在江湖上出现过三次,最后一次出现是五年前在丽州,当时他已年逾百岁,不知如今……”戴御医越说心越虚,医仙五年前已是百岁高龄,也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人世了,这些江湖上的事他也是道听途说,也不知皇上信不信,会不会认为他是在胡编脱罪?
“不错!此人的确可治百病医白骨,怎么把他给忘了……”曹澈自言自语,像是沉浸在回忆之中。
戴御医暗暗吃惊,这些江湖人物皇上怎会晓得?
他也不敢打扰皇上沉思,更不敢问出心中的疑问,只得老老实实跪在地上等着皇上回神。
“起来吧!朕会派人去找医仙,你要做的是在医仙入宫之前牢牢控制住索心丸的药性,不得让其发作,她若是有一点不妥,朕便唯你是问!”
“臣……臣……”戴御医的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凉飕飕的贴在身上极端不适,脸色灰败的难看。
其实想要控制好索心丸的药性不让其发作本也不算太难,只要服用与其相克的药物即可,可那些药服的久了对身体也是有害无益,再加上齐氏身子孱弱,那些与索心丸相克的药物若是下药的尺度稍有差池便会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药力不足的话索心丸便会发作,药力过了又会加速损害她的身体,所以每日随着病情的变化下药的分量也得随时改变,绝不允许有分毫之差,细想之下自己真没有把握能做到毫无差池。
“怎么?你做不到?”曹瀚脸色阴沉下来,这点事都做不到,留着他还有何用处!
戴御医也不辩驳,只详细将原委向曹瀚分析了一遍,末了建议道:“皇上,依臣之见,不妨让齐氏继续服食索心丸,这虽是一招险棋,但也不失为最稳妥的办法,只要能找到医仙,便可化险为夷,齐氏定会安然无恙,总比此时冒险的强。”
见皇上沉吟不语,似有松动之意,戴御医忙赶着说道:“医仙也不是一时半刻便能寻到的,退一步说,继续服食索心丸虽说有一定风险,但只要服食不超过一年对身体的危害也不至太大……”
曹瀚见他说的也不无道理,心里虽觉得有些不妥,但此时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只得暂时如此了。
突然他面色一凛,张口问出无法忽视的一个问题:“那可否把其中致使不孕的成分去除?”
“回皇上,万万不可!索心丸所含药物的药性相辅相成,缺了任何一味便会成为致命毒药。”戴御医连连摇头,已想到皇帝担心的是什么,据实回道,“不过还请皇上放心,只要服药未超过一年,便不会致使终身不孕。”
近日谣言四起,戴御医也听说了些,据传齐将军通敌叛国是被陷害的,又听说太后是被皇上逼死的,而对于原本形同虚置的皇后被废之后又再次获得圣宠的缘故,传言更是千变万化、匪夷所思……
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上的确真的在意这位废后,不过圣意难测,这些都不是他一个小小御医可以妄加揣测的,他只要做好本份,保全一家老小的平安就谢天谢地了!
“你速去将药配好,不得有误。”曹瀚不再多言,屏退了御医,招来暗卫去寻访医仙之后根本无心再去看堆成了小山的奏折,起身慢慢踱出殿去。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蓝天、白云、暖阳本是让人心境开拓的好天气,他的心里确像是被乌云笼罩的天空一般,布满了驱而不散的阴霾。
他昂首站在雕刻着精美纹饰的玉石台阶之上,仰望着金色阳光照耀下的层层错落的金顶朱檐,心绪翻覆,他是九五至尊,是大景的帝王,他可以决定许多人的生死,也不在乎任何人的死活,但唯一在乎的女人若是没有那该死的索心丸保命便会随时离他而去,这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让他的内心填满了挫败与无奈。
时间只剩八个月不到,若是无法如期找到医仙为若妍医治,她便要终身受制于索心丸了,他知道想要找到医仙的希望并不大,颇有些无能为力的感觉。
让一个人死很容易,为何想让一个人健康平安的活着却这么难……
对病情一无所知的殊月在曹瀚告知她已经齐厉安置在京城内某处僻静居所之后,是夜当她再次与齐若妍梦中相会的时候,就一脸得意洋洋的要求她履行约定,但那多疑的女人却怀疑皇帝在使诈,提出必须当面见到父亲确定他一切安好之后才能安心离去,这让殊月十分懊恼却又拿她没一点办法。
第二天,殊月一如往常的在皇帝怀中醒来,见他面带柔情,双瞳泛着温柔的水光不知已经凝望着自己多久了,殊月对他嫣然一笑道声早,然后就不失时机的向他提出想见父亲一面的要求。
见他有些犹豫,殊月为了真正成为这个身体的主人,只得继续发挥演技,在皇帝身上磨蹭撒娇道:“皇上,您就让我去见见爹嘛,说不定会想起以前的事呢!好不好嘛?”慵懒却柔而不媚的声音听的她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只能咬牙忍着,因为事实证明目前这招对付他十分有效。
果然,殊月刚发挥完毕,就发现皇帝的表情更加柔和,眸光更加温润,满心欢喜的以为已经被自己迷惑的他会满口答应,谁知他张口说的却是:“现在还不行,御医说你身子太弱,还需静养些日子,过些时候等你身子再好些一定让你们父女见面,此事急不得,你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殊月乖巧的点头,用微笑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心里除了懊恼之外联想到的却是昨天戴御医诊脉之后,白皮太监古怪的神色,再加上皇帝对她时刻都保持着小心翼翼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开始怀疑这身体是不是已经到了病入膏肓,无药可医,随时会挂的地步了。
更让她迷惑不解的是那苦到极点的汤药又被换成了熟悉的“速效救心丸”,问御医为什么,被御医无视,只听到他离去前叮嘱奴才们每日最多只可让她服用一丸。
此时殊月已经顾不得殿内有人没人,一把抓着绣儿拉到墙角压低了声音问:“绣儿,你老实告诉我,这药先前到底是从哪来的?”
殊月并不知道这药的副作用,之所以会急着问绣儿是因为她想起皇帝曾经异常决绝的警告过她绝不允许再服用此药,并且当场毁了所有的药,当时她就疑心这药并非好药,但她想不通的是这次又是什么原因促使皇帝改变主意,让她重服这药的目的里是不是包裹着什么她一时还无法参透的险恶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