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姑娘害喜着实严重,顾行舟头一回当爹,一切都还在兴头儿上,对着涂姑娘格外的上心,又是端痰盂又是送清水,一整夜下来让他深刻认识到了女子怀胎的不易,一个想法在他心中成型:就算这孩子不是他的嫡子,那也是他的亲儿子,他得给他最好的!
想到这儿的时候又默默想到了太息凌霄殿那边,他迟早是要有嫡子的,只是一想到那个肆无忌惮挑衅他的女子,又觉得这些还是等再过一段时间再说吧,让他整日同她在一起,他担心自己会英年早逝。
太息凌霄殿内还点着灯,梅生在一旁磨墨,谢有青坐在书案后面,面前摊开放着一张纸,上面已经密密麻麻写了好些东西,如果细看的话会看到上面是这么写的:蟠楼胡寄儿,隋羽生,霍三娘宣景阁润娘,郑举举……
谢有青一边写一边念念叨叨,“也不知道润娘如今怎样了,上次见面,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说自己看中资助的范书生得了重病,也不知道有没有得治……”
“王妃写这些是要做什么?”梅生终于忍不住问道。
“叙旧啊。”谢有青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着梅生,“我和她们见面的机会太少,说不定什么时候谁就从了良,往后山高水长,见面无期,我怕将她们给忘了,得理一理。”
这倒也是重情重义,只是……
梅生见磨研磨得差不多了,停下手上的动作,又小心翼翼地将墨条擦干放好,收在一旁的锦盒内,开口问道,“若是叫王爷知道……”
“你说顾淮?”谢有青混不在意地道,“他不和我抢人就已经是万幸了,这可都是我花大力气结交的,他要是敢挖我的墙角,我就找人弄他。”
这事儿好像……不是这么论的吧?梅生尽力将话头扯回来,“先前太傅便不愿意让王妃频繁往来于秦楼楚馆,如今您又是圣上钦定的晋王妃,一言一行都处处有人盯着,王妃还是应该收敛着些才是……”
“我若是收敛了,你认为……我会有什么好处?”谢有青看了梅生一眼,后者张了张口,又被她飞快的截住话头,“我知道你的意思,王妃就应该是端庄大气的样子,应该将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一言一行都体现皇家风范,与自己的夫君不说举案齐眉,至少也应当相敬如宾,要稳重,要让别人知道我是大家闺秀,然后呢?若这就是好处,我为什么不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却一生?”
她笑了一声,“你说说你,年纪不大,怎么总这么老气横秋的,你再看看竹生,我打架她在后面给我递砖头,那才叫潇洒。”
冷不丁被点到名字的竹生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点,她不怕帮着王妃打架,她怕梅生念叨她。
梅生只觉得老大一口血哽在喉间,不过她也习惯了,这种事情就是老生常谈,谁让她就摊上这么个主儿,这些年要不是她把控着这个度,她家小姐说不定就能翻了天去,所以说……她这样时不时念叨几句,也还是有些效果的。
这番话确实奏效,谢有青也收起了方才那副吊儿郎当的状态,正襟危坐,又重新换了一张纸,动作飞快的勾线。
云母熟宣上很快就出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雀儿,她搁了笔,满意的看了又看,然后说道,“润娘最喜欢上色了,这画儿送给润娘做礼物,正正合适!”
元旦快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