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年要来的事,锦瑟没教素心与芦笙知晓,素心她自是不怕的,芦笙说到底还是没能顺心,她也难以拿来当自己人。
虽说依着凌雪柔先前的算计,她不该与他说,可见着他的面,却依旧忍不住开了口,“王爷日后若是没什么要紧的事,还是不要来见锦瑟的好。”
华年执壶的手微微一顿,看着锦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稀奇,将茶杯斟满,放到唇边打量着她,“你莫不是为前厅一事吃了味儿?”
锦瑟拿过茶壶,也斟了一杯,“吃味谈不上,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舒服。”
听闻锦瑟此言,华年即刻放下茶杯,俯身凑近她的脸,玩味地应了句,“你还没教会本王如何在意,便捷足先登对本王动了心思,小锦……”
“锦瑟是没什么,只是怕王爷的人误会。”
被锦瑟打断了话,华年也不在意,直身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她又与你说了什么?”
锦瑟偏头看着他,眸中含着些许笑意,“王爷当真想听?”
见着华年点了头,锦瑟这才学着凌雪柔的语气缓缓道,“王爷向来不与人亲近,一旦有了反常之举,即是有所利用,有所图。将此事告知公主,以免公主误入了歧途。”
说完,又看着华年笑了笑,“锦瑟虽知王爷所图为何,却不知误入歧途是何意?”
华年没有理会她的发问,而是看着她,目光所及尽是她含笑的模样,“你而今竟也学会了告密不成?”
“说起来告密也是此人的意图,况且锦瑟也没说此人是谁,王爷作何想都是王爷自己的意思,与锦瑟无关。”
华年勾唇,将双手放置桌上,捻磨着手上的蓝玉扳指,过了好一会儿,才淡淡问了句,“你如何想?”
锦瑟执壶将华年面前的茶杯斟满,“锦瑟这些日子心中也多多少少有些困惑,可思来想去,倒也想通了。世人所行之事,总有因果缘由,不管王爷是何意图,总不会害了我。说起利用,我倒是得王爷之力最多的人。锦瑟孤身一人,也不惧王爷有何图谋。”
华年没有应话,而是自顾自地打量起此间居室来,除却东西质简了些,倒都是些上乘品,案牍、圆桌、软榻一个不落,就连香炉中的香也是极好的。便不由开口道,“你是不必防着本王,可旁人的心思,该忌讳的还是要忌讳。”
“锦瑟省得。倒是王爷你,王府内无女眷照应,伤口莫要感染了才是。”
听闻锦瑟此言,华年这才想起今日受了伤,思及锦瑟先前自王府照应时所说,又见着她散着发披在身后,着着单薄的里衣,不禁升起些许异样的心思,本欲启口道离开却转了话风,“本王自你离开便没用过膳食,而今倒还真有些饿了。”
锦瑟怔愣了一下,不怎么明白华年的意思,却试探性地开了口,“而今已过戌时,郎府的厨房早已熄了火,我这里倒还有些糕点,王爷不如将就着用些?”
“也好。”
听得华年应了声,又坐正了身子摆出一副候着的姿态,锦瑟这才无奈地起身将放置在案牍旁的糕点盒子端了过来,一边摆出一边道,“这些本是我爱吃的,只是不知合不合王爷的口味。”
华年瞧了瞧,除了寻常见的梨花糕与芙蓉糕,还有些未见的新样式,便拿起近处的一块金黄色的粉卷,放在唇边咬了一口,外酥里嫩、软绵油润,的确不同于寻常糕点,便开口问道,“糕点虽美味,总也不能留着过夜,郎府便是这般照拂你的吗?”
锦瑟将盖子放在一侧,也拿着一块直接一整个放入口中,咀嚼间便直觉口齿留香,不由笑道,“这些糕点是素心去香满楼排着长队带回来的,说不准明日又换了花样,我可舍不得丢了。”
看着锦瑟含笑的眼睛,华年也不由得勾了勾唇,为这香满楼,她倒真还用心。可他虽知,却不能教她知道,便将手中余下的糕点全部置于口中,“既是香满楼的糕点,本王可要多用一些。”
锦瑟闻言,脸上的笑意更甚,忙把其余盘中的糕点往华年处推了推,“王爷喜欢便好。”
华年用着,不多时便用了一小半,直到将最后一块银丝卷放入口中,才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你与北夷四殿下有何纠葛?”
“前些日子为一青眸髫年解了围,后才自四殿下口中得知其乃四殿下的手足,想来四殿下也是为此救了我。王爷怎得问起这个?”
华年沉思了片刻,这才回了锦瑟的话,“日后若是见了,离那髫年远一些。”
据他所知,青眸之子在北夷也甚是少见,除却北辰逸轩,倒真没听说过还有旁人。而北辰逸轩亦未尝有过手足,青眸髫年,想来便是北夷谭氏一族还童的秘术。
见着锦瑟微微颔首,也没问缘由,屋里一时间寂静非常,华年随手拿过桌边的一本书,翻开来还未看进去,便忍不住开了口,“你便不问为何吗?”
锦瑟自书中抬眸看了他一眼,“王爷想说,我不问也自会开口。不想说,我问了亦是多此一举。”
说着,不经意间瞥见了华年手中的书,不禁浅笑道,“王爷对女诫也感兴趣吗?”
华年闻言,这才反应过来手中所执之书是何内容,倒也没失措,而是自顾自地读起书中的一句话来,“修身莫若敬,避强莫若顺。故曰敬顺之道,妇人之大礼也。”
念完,又看向锦瑟笑着问道,“此句,你如何看?”
锦瑟头也未抬,依旧看着手中的书,淡淡地应了句,“敬顺不过是于弱者而言,锦瑟所求,是并肩而立之人,并非依仗。”
华年正思量着锦瑟的话,又听闻其继续道,“其五曰,夫有再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故曰夫者天也。王爷又如何看呢?”
华年站起身,行到一旁的烛台前将外面的纱罩取下,看着其中随风摇曳的蜡烛应声道,“一支红烛一根烛芯,多了,费神劳力的还是烛灯自己。本王便如同这盏烛灯,不管外在如何,心中只装得下一人。”
锦瑟也跟着起身,接过华年手中的纱罩,将其再次罩在烛灯上,“今日风有些大,万莫教烛灯吹灭了。”爱aiz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