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染了几十年的布,只是“知其然”,而这位年轻的姑娘,不但“知其然”,而且还“知其所以然”,实在是太厉害了。
苏冬青要是知道姜大年的想法,恐怕会觉得汗颜。她前世活了将近三十年,可以说是站在巨人的肩膀学习,自由自在的汲取知识,死而复生穿到这里,不能用常理来解释,所以没办法放在一起比较。
这期间往沈记送了一次布,因为量明显比前几次少,徐掌柜特意问了一句,苏冬林也没隐瞒。听到了织造署,徐掌柜心里暗叫一声不好,第二天就坐车来到了打谷村。
徐掌柜看到那莨绸,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这东西他只听说过,从前可是作为贡品的,可见多么稀奇珍贵。早知道苏冬青有这个手艺,花多少银子他也希望能染这个绸子。
可是方子给了织造署,莨绸就只能供应给达官贵人,以后就算是苏冬青敢染,布庄也不敢卖啊,这么一大笔生意就这么溜走了,实在是太遗憾了。
徐掌柜又急又恨,胡子生生被捋掉了一小把。
徐掌柜痛心之余又有些不甘心,试探着问了姜大年两句。
姜大年算是半个官身,在织造署又是个小头目,有求助于苏冬青,所以才一直很有礼,对待徐掌柜他可没有那么客气了,冷声道:“你是做这个行当的,应该明白有些忌讳不能碰,不要起什么歪心思。留几匹压箱底看看就成了,要是被钱迷了眼,到时候出了事你可担当不起。”
一听这个徐掌柜不敢再多寻思,干笑道:“是,是,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哪能做那种蠢事,也太不知道死活了。”
姜大年不再跟他废话,转过头去研究手里的东西,徐掌柜厚着脸皮向苏冬青讨了一段,眼睛黏在那小段的莨绸,撕都撕不下来。这种绸子轻薄透气极好,质地细腻又好看,穿着有沙沙的响动,是绸缎中的极品,可惜啊,普通人无福消受。
徐掌柜一把年纪的人,对一块绸布垂涎不已,苏冬青只觉得好笑,找了个空挡小声悄悄道:“徐掌柜的,你别着急,等我把他们送走了,专门给你们染几匹。”
“苏姑娘,这可真是谢谢你了。”徐掌柜一脸感激的看着苏冬青。
坯布刚涂完淤泥,又有几个陌生人上门了,竟然是梁州府城提举司的人,是姜大年的熟人,听说他在这里逗留,特意过来看望的。
看的人年纪也不小了,还是个有官职在身的,看上去姜大年与他关系特别好,丝毫不见外的给苏冬青引荐,并且道:“听说你们提举司的矾石又涨价了,怪不得肚子又大了。这位苏姑娘可帮了我的大忙,以后如果有事可要多照顾一下,别的指望不了,去你们那买矿石,怎么也得给便宜点。”
那人哈哈大笑,痛快的给了苏冬青一个木牌,只要凭着这个木牌,她去提举司拉矿石,每次少于一千斤不需记录。
这可大开了方便之门,省钱是一个,最重要的是有了这个,以后在提举司就有了门路,有事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