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的水雾倏地变成了诡异的红色,酸性陡然再升一阶,薛清的肌肤像融化的蜡一般打着卷脱落下来,淋漓的血肉跟着掉了一地。
司同尘:“师兄既然如此丧心病狂,杀你,便不算乱杀人了,是吧?”
薛清瞪大眼睛看着这个传说中靠着床笫功夫才能拜入清渊仙尊门下的卑贱妖奴,惊讶和愤怒终于都变成了深深的恐惧:“你……你……”他猛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柔弱可欺的小玩意儿,比他见过的所有人、甚至比他薛清自己都更疯狂!
薛清浑身颤抖,哆哆嗦嗦地哀求道:“师弟、师弟我错了,你……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再也不敢了,我、我保证出去之后绝不乱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浓酸腐蚀掉肌肤之后,便开始腐蚀他的血肉,薛清七窍都流出血来,眼皮化掉了,眼珠滴里当啷地挂在脸上,嘴唇烂光了,一口牙全龇在外头,浑身的血肉都在滋滋冒烟。
凄厉的惨叫被他自己布置的障音术隔绝在这片小小的空间里,薛清望眼欲穿地盼着远处经过的人们能发现这里的异状,可这地方实在太偏僻了,没有动静,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他满心想解除障音术,两手却被水线高高吊着,根本无法结印。
司同尘眯起眼睛,阴冷地斜睨着他:“给他扫院子,你也配!”
“侍奉他,你也配!”
“肖想他,你也配!”
他每说一句,薛清身上的血肉就掉下来一大滩,手腕和脚踝上的筋肉断了,薛清破抹布似的摔在了地上,碎肉溅起老高,可他像是已经感觉不到疼了,血肉模糊的骷髅拧向他,又一次大笑起来:“我不配,你又配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思,你的眼神瞒不过我!我告诉你,清渊仙尊根本没有心!我之今日,便是你之明日哈哈哈哈哈!”
癫狂的大笑戛然而止,白骨彻底不动了。
障音术随着主人的死亡而消失,谁也不知道,一个见不得光的人,被永远地埋葬在了这个阴暗的角落里。
司同尘回到原来那地方的时候,正碰上了一脸焦急的苏灵漪,一看见他连忙跑了过来:“同尘!你跑去哪里了!急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又惹祸了呢!咦,你这头发怎么湿淋淋的!发生什么事了?你别怕,快跟师姐说!”
司同尘被这一连串感叹号劈头盖脸地糊了一脸,不由得笑了:“方才滚了一身泥,我怕踩脏了师尊的屋子,便去旁边的河里洗了洗。”
苏灵漪闻言,登时板起脸,一脸长辈气场地教训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靠谱呢!随便跑之前都不知道跟大人说一声,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师尊把你交给我,我要是照顾不好你,怎么跟他交代?”
司同尘十分怀疑她是把平日里长辈训诫她的言辞直接照搬过来了。
“是,我错了,下次一定改正,师姐,我们快走吧。”
苏灵漪对“师姐”这两个字毫无抵抗力,顿时也装不下去严肃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御剑把司同尘带回了苍云巅。
江随云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他正想着自己进屋会不会惊扰司同尘,要不索性就去斋室打坐几个时辰,便见自己房里的灯亮着,在漆黑的夜色里,忽然显得有点吸引人。
江随云下意识地往那方向走了过去,才一推门,便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只见床褥整齐,司同尘正在给桌上的一瓶新梅浇水,小半年没住人的屋子里窗明几净,清透舒爽,丝毫没有闷出来的潮气,炭盆滋啦作响,融融暖意扑面而来。
一看就不是苏灵漪收拾出来的。
司同尘闻声回头,一见是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水壶跑过来:“师尊,你回来了。”
江随云穿越过来这么长时间,还是头一次觉得这间屋子竟有了点家的味道,心中不由得一片柔软,摸了摸司同尘的头:“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忙这些做什么?”
司同尘笑了笑:“头一次回师门有些睡不着,左右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起来收拾收拾,而且……”他顿了一下,这才轻声道,“也有些担心师尊背上的伤。”
江随云失笑:“这傻孩子,我有灵力护身,外伤不出五日便好了。”
“可师尊也会疼,不是吗?”司同尘抬头专注地望着他,眼眶渐渐红了,“师尊,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