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确实病了,得了风寒,只是她生病的事情还未传出去,楚燕燕是怎么知道的?
姜氏瞧着楚燕燕天真的模样,一时摸不清她是真知道她病了,还是只是随口一猜。
若是前者,那便说明楚燕燕会医术,而她命人在她膳食中做的手脚……
她神色略有凝重,抬眸撞入楚燕燕清澈的眸底,松了口气。
一定是她想多了,她怎么可能会医术。
心里想着,姜氏面上渐渐挂了一缕微笑:“燕燕真是心细如发。”她十分慈爱地看着楚燕燕,道,“不愧是童妹妹的女儿,和童妹妹一样心细,要是童妹妹还在……”
谈话间,似是触碰到心底的伤心事,不禁落泪。
楚燕燕垂下头,唇畔绽开讽刺的笑意。
她的生母童汐与楚辰都是并州人,二人青梅竹马、两情相悦。
两家人当初也有意结两姓只好,便替二人订了婚。
原本应该是一段郎才女貌的佳话,谁知她父亲一朝中举、得到了陛下的青睐,同时也入了姜氏、姜家小姐的眼。
据说,当时姜氏以楚家上下的性命相逼、摁着父亲退了与童家的婚约,又求来一道圣旨强嫁给了父亲,加之童家后来家道没落,她生母便只能屈居为妾。
姜氏只怕心中恨死了她生母,此时却在这如此惺惺作态,真是令人称奇。
姜氏似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便向老夫人告罪道:“母亲赎罪,儿媳只是一时激动。”
老夫人蹙起眉头,她的眸光同她说话的声音一般嘲讽,带着洞悉一切的犀利:“你激动的时候多了去了,不差这一回。”
姜氏脸色微变,暗暗咬牙,楚燕燕回来了,这老不死竟更加不给她面子。
她眸光一转,看向楚燕燕时面上已经换成柔柔笑意:“燕燕,你大姐今日不是故意如此,你……”
似乎觉得后面的话不知如何开口,只是为难地望着楚燕燕。
“母亲,燕燕知道大姐不是故意的。”楚燕燕心领神会地点点头,“所以我已经向父亲求情、减短大姐的禁闭时间至一个月。”
说完,面上还露一丝乖巧的笑意。
姜氏愣了愣,她真没想到楚燕燕会求情。
禁闭虽未解除,可一个月后恰巧是宫中花会。
“但是,母亲,请你回去告诉大姐。”楚燕燕舒舒展展地弯腰福了福身,“以后如果想吃绿豆糕差人告诉我便是,何必抢我送给长辈的东西。”
“绿豆糕?”姜氏眉头轻拧,语气中带着几分不信。
楚燕燕眉眼一弯,笑着道:“是啊,我自己做的。”
她原本也想将膳房准备的早膳直接带过来,只是这样未免有些过于刻意。
姜氏眸光怔愣,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勉励压住眸底的慌乱。
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宁嬷嬷的呵斥声,传入了屋内每个人的耳朵。
楚辰大步流星地走进屋子向老夫人作了一辑,怒气从唇角漫出一丝半缕,目光直接掠过姜氏、落在了楚燕燕的身上。
“燕燕,你来长安已有数日,想必还未好好游玩过。”他努力放柔声音,缓缓道,“今日父亲做主,你去账房支取些银子、带着护卫,出去好好玩玩。”
楚燕燕点头称是,走过姜氏时,略微一顿,随即离去。
心中有些遗憾,不能亲自看着姜氏被责罚。
楚辰目送楚燕燕的背影远去,拂袖坐在老夫人的下首,目光沉沉地看着姜氏,而后别开脸,朗声道:“宁嬷嬷,带人进来。”
姜氏忽觉事情不对,抬眸便瞧见宁嬷嬷和王总管、一并压着被捆绑住、膳房的钱婆婆走了进来。
她勉励压住心底的慌乱,笑着问道:“母亲、老爷,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冷冷一笑,示意宁嬷嬷回答。
宁嬷嬷福了福身,说道:“大夫人,奴婢今日奉老夫人、老爷之命前去膳房取早膳,结果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
“奴婢瞧见钱氏苛扣三小姐的膳食,给三小姐准备的饭菜都是剩菜根、烂菜叶。”她稍稍停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包药粉,继续道,“但这些也就罢了,奴婢还发现她往三小姐的膳食里加了绝孕药。”
宁嬷嬷瞧了一眼姜氏平静的面容,说道:“最有趣的是,这钱氏口口声声说做这些事、是奉了夫人您的命令。您说有趣不有趣?”
姜氏配合着笑了笑,后背涌起一层细密的汗水:“嬷嬷真会开玩笑,燕燕那么懂事,我怎会让人给她下药呢?”
老夫人轻笑了一声,示意王总管松开钱氏。
钱氏一获得自由,便扑向前、抱住了姜氏的腿:“夫人、夫人,奴婢……奴婢做的这些都是受了您的旨意啊,您不能不管我,您……”
“你这贱婢,休得胡说!”姜氏一脚踹开她,指着她的鼻子质问道,“我何时命你做的这些事?”
她屈膝跪地,眼底含着热泪:“母亲、老爷,我冤枉,燕燕虽不在我身边长大,但我打心眼里喜欢她。”又望向钱婆婆,厉声道,“你这贱婢,做了这等害人的事情,也不怕子孙后代为此偿命!”
钱婆婆听懂了姜氏话里的威胁,想到自己的儿子、儿媳,咬牙道:“奴婢知罪,奴婢未受夫人指使,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
楚辰听此,也懒得再问她为什么,只是挥手命王总管将她拖出去杖毙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