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现一口咬定是自己的主意,再审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再者,姜氏还动不得。
“你约束无力,害得三小姐受贱婢所害。”老夫人目光冰冷地看向跪着的姜氏,“罚你三个月禁闭、收回掌家权,可有意义?”
姜氏面色煞白,死死忍住指尖的颤抖:“没有,任凭母亲责罚。”
老夫人淡淡点头,示意她退下。
姜氏强撑着站起身,瞧着楚氏母子如出一辙的冷漠,死死地攥紧双拳。
是她大意了。
她未曾料到因为童汐,楚燕燕在他们心中如此重要。
童汐、童汐……
姜氏姣好的面容因为嫉妒与愤恨而变得扭曲。
她死了还派个女儿来折磨她!
*
被姜氏惦记着的楚燕燕已围着面纱、带着冬葵和茯苓抵达醉仙酒楼。
此时离正午饭点还早,酒楼里空落落得,没有一桌客人。
酒楼的小二瞧见她这身不俗的装扮,走上前殷勤道:“这位小姐,本店还未营业,您看您是要预约吗?”
“不必,找你们这能主事的人来见我。”
小二怔愣了一瞬,打量了她几眼,又望了眼她身后抱剑而立的冬葵,转身离去。
茯苓环顾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忍不住扯着冬葵小声问道:“你说小姐,来这干嘛?”
“见容公子。”冬葵面无表情地回答。她记得小姐回长安前,容公子曾告诉小姐有事可以来醉仙酒楼求助。
然而茯苓听了,神色却愈加茫然,容公子不是在并州吗?怎么会在这?
不过须臾,小二便领着一位油光满面、面露富态的中年男子走到他们的面前。
那男子拱手作了一辑:“免贵姓李,是这酒楼的掌柜,不知这位小姐来此所为何事?”
精明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楚燕燕,似乎在掂量着能从她身上榨取多少利益。
楚燕燕露在面纱外的眸子浅浅一笑,从袖中掏出一块木质令牌递给他:“李掌柜,不知可否带我见一下你们东家?”
她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师兄已经来到了长安。
令牌是用特质黄木制成后涂上青墨色的颜料,上面刻着一个“远”字,反面则刻着几朵祥云。
李掌柜接过令牌反复查看、确认无误,拱手作辑道:“这位小姐请随我来。”
神色间多了几分敬意。
李掌柜领着他们一路七拐八拐,走进了醉仙酒楼的后院,院子里种了好些柳树,不过这个时候只冒出了些许嫩芽。堆砌着太湖石做成的假山,旁边种着翠竹,再过去便是一个小亭台。
亭台内坐着一名发冠高束的白衣男子,男子一手捏着棋子,一手轻扣石桌,眉宇间流露这几分病气。
容远听见了响动,眉头微蹙,抬眸却瞧见楚燕燕神色怔怔地站在亭子外、望着他。
他呆愣了一瞬,唇边绽开一缕笑意:“燕燕,你怎么来了?”
楚燕燕似在他这声呼唤中回过了神,她提着裙子,三步并两步地扑向容远,眼中微见泪意涔涔:“师兄,我好想你。”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鼻息间环绕着冷冽的松木香,让她终于有了一点真实感。
她真的重生了。
她和师兄都还好好的。
楚燕燕从容远怀中抬起头,笑着问道:“师兄,你什么时候来的长安?”
容远看着她通红的眼角,眉心轻拧:“你走后没多久,我便来了。”
“今日怎会想到来这找我?”他拉着她坐到石凳上,笑着问道,“莫非是楚府有人欺负你?”
薄唇微勾,明明一副浅笑的模样,却让人不由得联想起寒冬里的冰雪,唯美却又寒气逼人。
楚燕燕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在容远的注视下缓缓垂下头,露出一截莹白的后颈,低声抽泣:“师兄,你不知道,我那嫡母和嫡姐有多过分。”
她捏着手帕按按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哭诉道:“她们每天只给我米汤、黑面馒头、馊掉的剩菜。”
容远见此,放下了大半的心,气定神闲地持起茶盏抿了一口。
还能闹腾,看来问题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