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们还有什么要说的、要问的吗?若是没有,我可就得去歇息了,这一路颠簸的,实在受罪。”我起身,抬手敲了敲自己酸痛的肩膀。
苏沪和王捷对视一眼,皆行礼退了出去。
“怎的走得这么快,也不见过来给我捏捏肩膀的?”眼见他们一句话不说,退出了书房,我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暗示的太过含蓄了。
摇摇头,我自己也跟着出了书房,辗辗转转就走到了一间客房处。
稍微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丞相府里的一切东西都从简,客房就更没有什么特别精细的布置了,只一转过一扇不大不小的屏风,就可以看到屏风后,床榻上静静沉睡的女子了。
“既然醒了,又何必装睡呢?”我在床榻边站定,微微叹息了一声。
她这样的伤,恐怕夜夜都要疼痛得难以入睡吧?
床上的女子轻轻睁开双眸,惨白无色的脸上是一派平静如水的神色,须臾,她看向我,竟是露出浅浅的笑容来。
“大人公务缠身,何需花费时间来看我?”
我在她床头落座,伸手为她拉了一拉有些滑落的锦被。
“若是你愿意留在祁国,梅严一定可以治好你的伤的。”
霓裳轻摇了摇头“脸毁了,我可以不用再受其扰,不能跳舞了,我也能早些忘记曾经发生的一切。我的不幸都是因它们而起,如今,我也没必要刻意地将它们找回来。祁国伤心之地不可久留,而且现在我的姐妹们都在芩国,祁国已经没有我可以留念的东西了。”
伤心之地不可久留啊
我心里叹息。
和霓裳交易前,我就派人把她的身世全都查了个清楚。
她出生于一户商户人家,乃妾生之女,本来她的地位虽不高,却也可以平安顺遂一生,但奈何家道中落,他的父亲为了还债,把尚在妙龄的她卖到了烟花之地,从此她便在那儿混混沌沌度过了五年。
后来她喜欢上了一个频频向她示好的豪门贵公子,然而人心向来薄凉,那个纨绔子弟终究还是将她的一片痴心辜负,她为了忘却这件伤心事,一连三年都在拼命练舞,终于上天得怜,她被人举荐进了皇宫。
本以为宫中清寡,日子不会再像从前那样的难熬,谁曾想这皇宫也不是什么良善之地,她终究只是一个卑贱的舞姬而已,命不由己,人不由己。
“你若是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不防就暂住在这里吧,等日后你有了想去的地方,本相就派人将你送过去。”
霓裳微一点头,应了一声“好。”
“那你好好休息,本相就先出去了。”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这里。
霓裳还是点头,但当我推开门走了出去的时候,她突然鼓足勇气问我“大人,那一日,您为什么要冒险来救我?我已经向您承诺过了,生死自负,不会怪罪到您的身上的。”
我摇头笑了一下,将门静静关上。
霓裳没有听到我的回答,然而不知怎么她竟是展开颜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泪水就从她的眼角滑落,瞬间就打湿了她耳边的碎发。
真好啊,原来平生她还能遇到这样的人。
从客房出来后,我便进了卧房倒头大睡,这一觉睡得极其沉,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的时候我才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
“公子,公子!”孙沪急切地敲门,好像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
“怎么了?”我打开门房,不解地看向他。
孙沪见到我,惊慌的心情这才勉强按压了下来,他催促我道“公子,您快去会客堂看看吧,六六公主来了,正在那儿大发脾气要见您呢!”
“六公主?”心里一愣,我有些退怯地往房门后缩了缩“她怎么来了?她哥都还没找上门呢!”
“公子,您别躲呀,您躲了,遭殃的可是我们。”孙沪一见我要往后躲,也不管什么礼仪尊卑了,一把就将我从房门后拉了出来,边推着往会客堂走,边盯着我的动作,不让我有逃跑的机会。
谁能告诉我,有这样一个属下是福是祸
一路被孙沪推进会客堂,我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岑玉合看了个正着。
“沈青枝。”岑玉合提起裙子跑到我的面前。
我礼貌地笑了一下,向她见礼“微臣见过六公主。”